赵树清回到家后,也把野猪下山的事情给家里人说了一遍,李氏听了也是大惊失色。
“真是造孽啊!地里的庄稼好不容易有点收成,这上百头野猪下山来,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对于一直以来都是靠种地为生的农家人来说,他们对土地和土地上长的粮食,抱有的情感都是炽烈而独特的。
看到地里的粮食被野兽糟蹋掉,比割他们的心头肉还难受,李氏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现在家里已经有一二百两银子的存银,但她还是对地里的两亩小麦看重的紧。
“姐,那地里的粮食岂不是保不住了?”赵树立也有点垂头丧气。
毕竟这两亩小麦他可都是从头到尾在照顾着的,一天一天的看着它们长到现在颗粒饱满的样子,他心里也是感到很满足很自豪的。
但现在这些小麦居然要沦为猪粮,这让他如何不难受?
只有一旁的小树萍在瞪着大眼睛不说话,她还没见过野猪呢,也不知道野猪长什么样子?应该跟胖墩一样可爱吧?
“娘,你不用太担心,村里这么多人,说不定也能把野猪赶走呢。”赵树清也只能用这种苍白无力的理由劝慰她俩了。
“我看悬呐,往年十几二十头都要费了老大劲才能赶走,何况现在来了这么多!”李氏低声自言自语着。
但她似乎想到这样担心着也无济于事,便也不再言语,转身进厨房捣鼓了起来。
赵树清和赵树立感受到她情绪上的失落,更加不敢再多话,纷纷进厨房帮忙。
没过一会儿,村里便响起了锣声,想必是赵长河要召集村民商量野猪下山的事情。
李氏听到锣声,也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要去看看看村里人怎么说。
虽然赵树清劝说她无需过去,说她都已经跟里正商量好了,但她觉得这件事太大了,她不去看看村里人的想法,她心里不太安心。
看她那忧心样子,赵树清也不再劝她,由她而去。
最后赵树立这小子也跟在后面跑去,只留下她和小树萍大眼瞪小眼。
“萍萍,咱不管她们了,你来给我烧火,咱们炒菜。”赵树清招呼一声后就开始捣鼓起来。
小树萍看着地上的大木棒,有点懵:确定我来烧火.......?
另一边,村民们听说野猪群要下山的时候,顿时炸开了锅。
“我滴个老天爷哎,这些挨千刀的野猪咋又来糟蹋粮食了呀!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谁说不是啊,一家老小就等着粮食救命呢,要是被嚯嚯完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最恐怖的是,这一次居然有百来头野猪下山,这可怎么赶?往年十几头都费劲的很,看来是老天要亡我赵家村啊!”
.....
赵长河看着哭嚎不断的村民们,心里也是烦躁不已,对着手中的锣又是一棒槌下去,场面才安静了许多。
“都别再抱怨了,野猪下山已经是事实,叫你们来是商量办法的,可不是来听你们哭丧的。”赵长河对着人群吼了一声。
一语落毕,人群又交头接耳起来,互相商量着办法。
等了一会儿,赵长河看到他们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便又给了手中的锣一棒槌。
“都安静些,我是这样想的,这粮食是我们的最后一点指望了,要是都被野猪给糟蹋了,那以后的日子肯定也无法过得下去。
所以,我们还是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野猪赶走,如果最后实在不行,到时候躲藏起来也不是太难。”
说完,人群又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难以抉择。
相比于粮食,他们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性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早死不如晚死。
赵长河看着争论不休的人群,皱了皱眉。
一些家有存粮的人家犹豫也就罢了,但那些都快上喝西北风的人家在犹豫个什么劲?还以为能一直有兔子让你去卖啊?真是不知好赖!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河都快等得没有耐心了,忽然间有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我认为里正说的在理。”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一米八的黝黑大汉昂首挺胸的站在人群之中,仔细看去,这不是赵大河还能是谁?
赵大河没有理会人群的目光,目不斜视的说道:“最近这几年里,年景一年不如一年。
今年的庄稼好不容易有个好收成,若是不把这庄稼保护好,全部被野猪糟蹋了,后面要是天色不好,那我们可就再也没有存粮了。”
赵大河说着又环视了人群一圈,淡淡说道:“大家可都有过注意?今年除了在立春下了几场大雨之外,直到现在都没有再下过一次雨。
那河里的水也只剩薄薄的一层,要是再不下雨,恐怕后面又将是一个大干旱年,所以现在田里的粮食尤为重要,必须保护好!”
村民们听后,才注意到赵大河所说的问题,心中不禁一震,交头接耳比之前更甚。
最近以来他们的心思都扑在了地里的庄稼上,尤其是在这庄稼临收割之际,心里更是希望不要下雨,久而久之,居然忽略了这样严重的问题。
赵长河一听,才发觉最近的天气确实不是很寻常,天天都是大太阳天,这可是在四五月份啊!他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
“对,里正说的对,这粮食必须保护好,要不然以后指定饿死!”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犹如油桶的导火索一般,立马就将议论个不停地人群情绪瞬间点燃。
“里正说的在理,这粮食来的不容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上一试。”
“它奶奶个腿的,跟它拼了,那些该死的野猪既然想要我们的命,那我们就吃它们的肉,扒它们的皮。”
“本该如此,它们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是了,野猪欺人太甚,把人往绝路上逼,真把我们的客套当成软弱了。”
“对头,一群灵智未开的愚蠢种族,真是蹬鼻子上脸。”
“既然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干它娘的!”
“我的大刀早已........”
赵长河起先看到村民们同意了他的提议,心中甚是高兴。
之后又看到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还赞赏他们还有一点男人血性。
但越听到后面越感觉不对劲,怎么越说越离谱?于是赶紧把他们叫停了下来。
“都在说个什么鬼玩意,事情决定好了就各自回家吃饭去。”赵长河冲着大吼了一声。
“还有,明天早上的兔子能交给家里小子去卖的就尽量移交,要亲自去卖的必须午时回到家。
剩下的村里人除了老幼妇孺之外,统统都到田地里准备着,此次不比以往,记得带上家伙事。”
事情交代完之后,村民们也就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今晚的赵家村,必将是一个难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