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从众人面前经过。
郁琼没想到两人会这么肆无忌惮,她扯着唇:“阿渊,你看他们俩是不是跟以前遇白和瑶瑶一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咔嚓’脆响,旁边几人一同朝声音来源看去。
宽大的手掌下,象腿粗的木头被硬生生捏碎了一截,两边木桩失去连接,朝中间歪斜。
“嘶……”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郁夕连马都不敢下,她小心翼翼地控着马退到角落。
“阿渊!”郁琼惊呼:“你的手!”
众人讷讷地看向傅临渊的手,紧握的手心扎满了木屑,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断收力。
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我……我马上叫医生!”郁琼走到一边打电话。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顾凌伊隐约听到‘医生’两个字,她眉心一皱,顾不得身下还在疾驰的马儿。
脚从马蹬上脱出,纤长的腿蜷起,强行下马。
电光火石间,傅遇白猛地拉紧缰绳,“吁……”
他高扬的声音隐隐颤抖:“你不要命了!”
从疾驰的马上跃下,不死也得残。
银锋步伐渐缓,没等它彻底停下,顾凌伊已经落了地。
她转身迈着焦急的步伐往回走,微颤的手抬起摘下头盔。
微风拂过面颊,吹起她几缕发丝。
莹白的小脸在白色大灯下毫无血色。
随着步伐靠近,滴落的鲜血映入眼帘,她瞳孔一缩,急忙上前抓住傅临渊的手腕。
小手只能握住半只腕骨。
当看到他指缝处溢出的鲜血时,顾凌伊一把将右手的头盔砸在宽阔的胸膛上。
头盔落地,发出‘哐哐’的声响。
她沉着脸,清软的声音高高扬起:“傅临渊!”
周围几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数双眼睛默契的一眨不眨。
顾凌伊一手托着傅临渊的手背,另一手轻掰他紧握的长指。
没费多少力那只手便缓缓张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掌心。
顾凌伊杏眸蓦地睁大,眼眶微红。
她抬起头,满眼恼怒,大声吼道:“你干什么!”
旁边几人被她喊得浑身颤栗。
不是……小姑娘,你要不要看看你吼的人是谁?
顾斯扬张着唇,想着顾凌伊会不会挨打。
傅临渊冷血暴戾,就算是对女人也毫不心慈手软。
要不……还是拦一下吧,小姑娘一个人嫁过来不容易……
然而,预想中的发怒没有出现。
傅临渊全程默不作声,只用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身前的人。
顾凌伊怒呵:“走!”
抓着他的小手一扯,一米九的大个一拉就走。
其余人:“……”
这对吗?
顾凌伊拉着人走了两步,身后传来郁琼略显不快的声音:“顾小姐!”
“阿渊的伤要尽快处理!”她视线落在那道笔挺强劲的背影上,“我叫了医生,会比你们去医院快。”
顾凌伊脚步顿住,她侧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傅临渊。
他黑沉的眼眸一直锁定在她身上。
很显然,他需要的不是医生。
顾凌伊回头,冷声拒绝:“多谢郁小姐,不过不用了,我们不需要。”
不留情面的话让郁琼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顾凌伊拉着傅临渊的手,正准备走就被慢悠悠骑马晃过来的傅遇白喊住。
“嫂子。”
他一出声,小手托着的大掌又紧紧握起,顾凌伊气恼地伸手大力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众人一愣,他们看到了什么?
顾凌伊打了傅临渊的手?
手掌应声张开,顾凌伊这才睨向傅遇白,等着他的下文。
傅遇白薄唇微勾:“明天见。”
傅老爷子安排的家庭聚餐,不得不去。
顾凌伊没回应,牵着傅临渊的手转身离开。
接驳车是她自己开的,等到了停车场,她拉着人就往副驾驶塞。
她身上还穿着贴身的骑装,前胸大幅度地起伏着。
一小时车程硬是被缩短到三十分钟。
把人按在沙发上,顾凌伊翻出医药箱。
里面的药品是傅临渊怕把控不住弄伤她准备的。
没想到这会儿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顾凌伊半跪在沙发前,她拆开一块纱布浸满双氧水,托着他的手背轻轻擦拭晕开的血迹。
离得近了,掌心扎着的几搓碎木更为刺眼。
她鼻尖酸涩,从医药箱里拿出镊子。
简单的消毒后,她一点一点地挑出木屑。
傅临渊眉眼低垂,看着身前动作小心轻柔的人。
她不时凑到掌心前,在他的伤口上缓缓吹气。
凉风拂过的地方反而发热起来。
顾凌伊拿着镊子的手微微颤抖,长睫垂下,眼底映出的手掌上挂着细细密密的伤痕。
她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滑下,落到他开了好几道口子的掌心上。
湿热浸入伤口,傅临渊长指一颤,用未受伤的左手抬起她的小脸。
纤长的眼睫上挂着几滴水珠,眼眶和鼻尖泛着红晕,她瘪着小嘴,无声的落泪。
敛下的眸子里不断浮上水光复又从眼角滑落。
傅临渊指腹轻捏着她的下巴,眸光暗沉,“哭什么?”
这是他从马场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
顾凌伊下巴轻抬,挣开他的指腹。
她抓着镊子的手抬起,用手背随意抹去眼泪。
等视线清明了些,她便继续低头为他挑捡木刺。
傅临渊抿着唇,僵在半空的手想去抚她沾满泪痕的脸颊,却被偏头躲开。
指尖微动,他皱着眉头放下手。
顾凌伊细致地挑开每一处碎木,再次用双氧水消毒后,涂上碘伏包扎。
纱布绕着手掌环绕几圈,从掌心到指节都被包得紧紧的。
盖上药箱,顾凌伊抽了抽鼻子,起身。
迈出的步伐被傅临渊的长腿拦住,他握住顾凌伊的手腕,嗓音低哑:“凌伊。”
顾凌伊没好气地甩了甩胳膊,“放开!”
“不放!”
随着他沉肃的尾音,顾凌伊手腕一紧,身体跌落在他怀中。
她刚想挣扎起身,腰间便和往常一样搭上一只手。
顾凌伊蓦地瞪大了眼,她气恼地扬起声调:“你别乱动!我刚包扎好的!”
“我不动。”
傅临渊放轻了右手的力道,左手依旧牢牢圈着她的手腕。
他低下头,鼻梁蹭着她的颈窝,言语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恳求,“你也不要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