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遇白启唇,语气平静:“我妈生下我后身体很差,顾阿姨想用件喜事冲喜,就定了这门娃娃亲。”
只不过是口头上定的。
没来得及办席他母亲就去世了。
顾凌伊疑惑:“顾阿姨?”
郁夕在一旁接话:“我大伯母是顾家人。”
祖上一脉,难怪顾凌伊和郁瑶长得那么像。
顾凌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
“和郁瑶……很亲近?”
傅遇白勾唇,“当然。”
“我和她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班,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她不知道。
顾凌伊底气不足地张了张唇:“那……”
“她和你哥的关系怎么样?”
傅遇白闻言,眉眼沉下,冷声:“不怎么样。”
不等顾凌伊追问,他又道:“她见到我哥的每一次,都哭了。”
哭?
顾凌伊杏眸微瞪,下意识脱口:“马场那次……”
没哭啊……
她隐隐约约记得傅遇白下马离去的背影。
尽管顾凌伊及时止住话头,但傅遇白还是听见了,他黑眸一闪:“马场?”
“你怎么知道她在马场见过我哥!?”
顾凌伊心虚地别开脸,墨镜挡住她飘忽的眼神,“……不是……”
她摆摆手,一时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急忙扯开话题:“不、不说她了……”
傅遇白眯起眼,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因窘迫涨红的脸颊。
可以确定她是想起了些什么。
“如果没那场意外。”傅遇白意有所指道:“瑶瑶一定会是我的妻子。”
“……”
顾凌伊听得冷汗涔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嗯?瑶瑶喜欢你吗?”郁夕在一旁撑着下巴,揶揄:“你俩早恋啊!?”
听到她的调侃,傅遇白敛眸,淡声否认:“没有。”
“她没开窍。”
顾凌伊咬着吸管,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
想到傅遇白说的,她每次见到傅临渊都哭了……
有吗?
她尝试顺着马场的记忆回想,脑海中终于涌现了些画面。
那是傅遇白匆匆离开后,她还坐在马上。
刚学骑马的她根本不会下马,只能僵着小身板望着跑远的人。
根本不敢多看旁边的傅临渊一眼。
他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声音沉冷:“不想下来?”
“我、我……”她咬着下唇,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不会下马?”傅临渊没什么耐心,直接上手把她从马背上拎下来。
二十出头的傅临渊比现在青涩,气场外放不知收敛。
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吓到腿软。
她身上穿着骑装,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您、您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衣服。”
马场接驳车只有两辆,一辆载着傅遇白走了,她得跟傅临渊一辆。
傅临渊会等她,完全是因为郁父拜托他把人抓回去。
她和傅遇白撬了补习班来马场玩,好巧不巧郁父在庄园接待生意上的伙伴。
两人被管家出卖得一干二净。
顾凌伊戳着吸管,敛眸,耳根微红。
她想起她为什么哭了。
那会儿刚上初中,生物课还没上,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例假。
只知道自己流了很多血,可能快死了。
她一个人蹲在更衣室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更衣室外有人在等她都忘了。
傅临渊是在她没憋住,‘呜呜呜’哭出声时敲门进来的。
她顾不得来人是谁,一个劲地委屈掉泪:“我、我要死了……”
傅临渊居高临下地瞥着只穿了一件上衣的她,语气淡漠:“哭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流血的,精准地得出结论:“那点血死不了。”
她被傅临渊冷漠的语调冻得直打哭嗝,在他寒凉的命令下战战兢兢地套上裤子。
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直接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接驳车上。
后来,她就被交给了庄园里的女佣。
由于哭太久,第二天去学校时她的眼睛还是肿的。
所以傅遇白说的:她见到我哥的每一次都哭了。
倒是没错。
一个下午收获一段新的记忆。
顾凌伊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她在外面和郁夕、傅遇白吃完晚餐才回静苑。
手机里发出去的信息仍没得到回复。
是她给傅临渊发的。
【01:我今天在外面吃】
以往不管她发什么,傅临渊都会回应。
但是这条消息已经发出去两个小时了……
顾凌伊心绪不宁地解锁指纹推开门。
随着门扉敞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这套住宅安装了五恒系统,时刻都在调节室内空气。
在这种环境留下这么重的味道,只能说明量大。
顾凌伊眉头轻蹙。
傅临渊是把酒柜砸了吗!
她大步踏入客厅,东倒西歪的几个酒瓶映入眼帘。
白酒瓶!53度!
大厅亮着昏黄的灯光,深色茶几上除了酒瓶还有分酒器和酒杯。
一台手机静静地躺在那。
茶几前方,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大敞着,腰间的深色衬衫抽出了些许,隐隐露出肌理分明的人鱼线。
往上,领带松垮地坠在两侧,解开的领口上方是性感的颈部线条与喉结。
光影交错,男人立体的五官隐在他搭在额前的小臂间。
顾凌伊咬唇上前,神色复杂地睨着沙发上的人:“傅临渊。”
她挪到沙发前,低头凑近:“傅临渊!”
酒味扑鼻,饶是她爱喝酒都被辣得眯起了眼。
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间,傅临渊掀了掀眼皮,幽黑的眼底映入一双清浅的眼眸。
薄唇微动:“凌伊……”
“干嘛喝那么多酒!”顾凌伊小声抱怨,“臭!”
傅临渊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兀自低笑了声:“你回来了。”
“嗯。”顾凌伊推了推他的胳膊,“别坐在这了,去床上休息!”
她话音刚落,腕间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在即将跌入他怀中时,顾凌伊伸手抵上他的胸膛,把人推开。
“不要抱我!”她抗拒道:“臭。”
傅临渊抬眸,眼神晦暗,他动了动:“我去洗澡。”
“喝醉酒不能洗澡!”顾凌伊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起身,强忍住扶他的冲动。
傅临渊站直身体,一手叉腰,一手揉着眉心:“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顾凌伊小步跟在他身侧,“反正你别洗!”
傅临渊喉结滚了滚,涩然应声:“好,我不洗。”
他转了个方向走去隔壁房间,“我今晚在这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