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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董佘两家,俩人都是一脸无奈,此时董佘两的房子刚盖好,还没有完全干透,只能继续窝在各自的吊庄子里,眼看着天越来越冷,就算把他们叫来,也没心思学这种即食的豆腐干,俩口子思来想去,还是先紧几天帮两家用火把新房烤干,等他们搬进新房,才能安下心来做事。

早在青山刚开始往省城送豆腐干时,山北县新调来了个县长叫万长峰,他为了配合省城打击地下党,在山北县实行有史以来最严厉的管控,对重点村镇严防死守地下党的渗透。

他除了严防死守外,查阅山北县的资料,发现一件事,自从渭北暴动后,董志坚和伊全林那些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踪无影,要说死于那场暴动,可明明有人看见了他们,当时上任的县长还派人去槐树岭搜查过董家,他不相信董志坚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一定是藏匿起来,董家老三的队伍里,肯定是没法藏,就算没藏匿在董家,那也应该跟董家有联系,一定是那里疏忽了,他觉得有必要上槐树岭董家去看看,希望能发现点蛛丝马迹来,到了董家,但碍于董家老三,万长峰也不敢用强,寒暄过后,很自然地跟董智兴拉起了家常。

“叔,我来没别的意思,你家老二可是参与过渭北暴动,现在省上催得紧,我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来。”

董智兴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他干过啥,我老汉是一点都不知道,你们要是找到,先替我问,他心里还有没有父母,有没有这个家,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万长峰语重心长地说道:“都说老二是地下党,我就不信,总觉得他是上了别人的当,被人当枪使,就算他是地下党,那有不管父母,不顾家的,老二这不成了六亲不认的人么。”

董智兴懊恼地说道:“唉,谁说不是,这么多年是死是活连个面都不,整个槐树岭谁不知道,不信你问李团长。”

李大头在一旁对万长峰点头哈腰道:“董叔说的是实情,这么多年确实没见人影。”

万长峰瞪了眼李大头对董智兴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他好,要是能见上他,或者给他捎句话,让他回来认个错,我保他没事。”

董智兴双手作揖感谢道:“真不知道人在哪,要是有他信,不用你说,我老汉亲自带他给你认错,说实话,我老汉还等着他给我养老呢。”

万长峰见董家确实没有一点线索,他也不再说啥,笑着离去,却暗自交代陈敏文一定要派人留意董家,一旦董家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董家抓人。

董志坚在董佘两家大力支持下,在山南县那边迅速壮大起来,他带着人不断的打击恶霸贪官,很快建立了根据地,山南县几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一时间,赵天明伊全林这俩共匪是名声大震,让民国山南县政府很是头疼。

尤于董志坚他们在处决当地一恶霸,引起队伍里恶霸一亲戚的不满,偷跑下山告密,说赵天明其实就是董志坚,家住山北县的槐树岭,他就曾跟赵天明去过一次董家,还有董志坚的亲侄子和一个佘家的小子,都曾经在游击队里呆过,而且俩人的枪法特别准,堪称赵天明的左膀右臂。

后来那两小伙子不知去哪,很可能被赵天明也就是董志坚秘密送到陕北去了,同时槐树岭周边许多游击队里的人,也一并被其出卖。

民国山南县政府得知这一消息,那还了得,既然围剿不成,那就断你后路,立刻将此事上报给省城,当下就惊动了省城的民国政府,原来这些年通缉的共匪头目赵天明就是家在山北县槐树岭的董志坚。

当即派出省城的保安旅,又严令山南山北两县的保安团以及附近的民团,在槐树岭实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清剿行动。

一场灾难,正弥漫在槐树岭的上空,毫不知情的董佘两家还跟往常一样过着他们低调而平静的生活。

最近一段时间,凌霄一直都在豆腐坊,一是帮着干活,再就是堤防镇长陈敏文,听大妈苗李氏说,镇长陈敏文在打若画的主意,逼李大头来做媒,让若画给他做儿媳,李大头惧怕陈敏文,凌霄可是不怕,想着有三大董志笙撑腰,他只要在豆腐坊,量陈敏文也不敢过于放肆。

这天凌霄跟往常一样,带着怀孕的若草到豆腐坊,帮着做豆腐干。

平时只要若草回来,王缃云都会准备好豆腐脑,豆浆,让她吃,若画和诗音两个的小姑娘,好奇地围着怀孕的若草转。

凌霄用簸萁把刚卤出锅豆腐端到场塄,在芦席上晾晒,无意间瞅见村外官路上跑过一大队当兵的和一帮民团的人,他以为去三李村,也没在意。

说来也怪,晾晒豆腐干的凌霄,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他极力想平静下来,然而却是更加慌乱。

碍于人多,凌霄不好意思给若草说,想喝口水压压,那料失手把碗打掉到地上,若草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抬起秀目嗔笑:你这么大的人了,咋还跟个娃一样,毛手毛脚的。

王缃云笑着让若画重新取了碗,给凌霄倒水喝。

凌霄恍然地喝了几口水,依旧心慌的不行,平常很少抽烟的他,拿起青山的烟锅点着,想压压心里的恍惚劲,吸了一口,烟呛的直咳嗽,不明就里的若草心疼的给他捶着后背,埋怨道:“在家都不抽烟的人,今咋还抽起烟了?”

“不知道咋回事,心慌的不行,想抽袋烟压压。”凌霄低声说道。

若草体贴地用手摸了着凌霄的额头:“不烧啊,怕是干活累的吧,你干起活来,就不要命,歇会。”

凌霄坐在场塄的石头上,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忽然间,村南头冒起滚滚浓烟,佘满堂的本家侄子炳义远远跑过来,对着豆腐坊喊到:“叔……青山叔。”

苗青山从豆腐坊里出来,忙问啥事,跑近的炳义喘着气,断断续续说:“快让满堂大他们躲起来,来了不少人,说仁义是地下党,没寻到满堂大他们……就放火烧了房。”

“啊……”

凌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佘家被烧了,自家肯定也难逃一劫,着急的就要往外跑,诗音哭着已经跑了出去,青山忙让炳义拦住俩人,对着王缃云喊道:“看好凌霄和诗音,我过去看看。”

王缃云搂着诗音一个劲说:“乖,别怕,别怕……”

若草挺着大肚子死死地抱着凌霄,不让他动。

苗青山转头对豆腐坊里干活的刘六几个人吼道:“别干了,快跟我去救火。”

缓口气的炳义看着已经跑远的青山几人,对王缃云低声说:“不知那来的这群兵上了岭,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佘家给围了,说是仁义是地下党,没找见满堂大他们,就把房点了,屋里婆婆媳仨还没出来,怕是……”

“我想着满堂大他们爷三在豆腐坊这,就过来报信,让他们躲起来。”

王缃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心想烧了佘家,那董家肯定也免不了,明白事态严重的她,当即让炳义拉着凌霄躲进场塄的槐树林里,不管发生再大的事,没她的话,谁叫也不要出来。

苗青山他们跑到佘家,佘家已是一片火海,外面一群兵围着,一个貌似当官的对着围观的人群挥舞着手凶狠狠地喊道:“都看清楚,这就是跟政府作对的下场,谁敢造政府的反,政府就让他家破人亡。”

看着大火完全吞噬了房子,才带着那群兵骂骂咧咧的出了村去下一户人家。

等那些当兵的走后,众人这才慌忙救火,奈何火势太大,人根本就到不了跟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屋在大火中倒塌,随即听见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发现佘家婆媳仨蓬头垢面的蜷缩在后院的土崖下,众人忙跑过去七手八脚的把婆媳三人救了出来,苗青山背起佘黄氏冲跟在身后的刘六喊:“快,把人都背到豆腐坊。”

王缃云刚安顿好凌霄和诗音,就见丈夫青山他们背着佘家婆媳仨回来。

“快倒水,先让洗洗。”

“婆,妈”诗音看见自己的婆跟娘哭着扑了过去。

王缃云慌忙端来脸盆,毛巾,让佘家婆洗擦去脸上的灰迹,安慰着三人。

“婶,喝口水”

佘家婆缓过来哭骂了句“挨天刀的,不得好死。”又晕了过去。

一时,几人又手忙脚乱掐人中,揉后背,佘黄氏才醒了过来,婆媳三抱头哭成一团。

王缃云极力安慰着哭泣的佘家婆媳三人,一边让丈夫青山说道:“让刘六他们去找占奎叔他们爷仨,草先呆在这边,你快去董家看看。”

反应过来的青山慌忙喊来刘六,给他交代一番,爬上马车朝董家奔去。

刚出村,就看见沟对面董家方向冒着浓烟,苗青山疯了似的挥着马鞭,马车在起伏不平的土路上狂奔……

赶到董家时,面前的景象跟佘家如出一辙,更为悲惨的是,董智兴老俩口已经烧成一团黑炭……

苗青山见状,知道不叫凌霄回来不行,虽说后事有他张罗,但好多事还得凌霄父子定点,只好让凌霄的本家兄弟凌坤来豆腐坊接凌霄。

看着原本气派的家,那还有个家样子,已是一片狼藉,倒塌的房子还零星冒火星,旁边放着俩具烧焦的尸体,几堵烧黑了的土墙在呼呼的风中孤零零的站着,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像和施暴者的罪行。

凌霄瘫软成泥一般,从马车上溜下来,凌坤搂着怀里浑身发抖的凌霄,满脸悲伤的哭道:“……大和娘都好着,就是……婆爷没能出来。”

凌霄掉了魂似的坐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眼泪顺着脸庞流进了抽搐的嘴角,心像刀割一般疼,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指甲把手心抠出了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年迈的婆爷遭了多大的罪,竟然被活活烧死,父亲看不见,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要是自己在家……说不定……。

悲痛欲绝的凌霄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家里出这么大的事。

心想二大他们虽说回来了几次,也都是在晚上,很隐秘,村里根本没人知道,看这来势汹汹,跟以前不一样,看来二大和凌云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他挣扎着想要爬到婆爷的遗骸前,本家的几个兄弟拉着,不让他靠近,可怜的他只能声嘶力竭的叫着婆爷哭晕过去……

苗青山跟几个人的搀扶着凌霄来到凌坤家,凌霄见到父母,哀嚎道:“大,都怪我……我要是在……就不会……这样……”

“唉,你在又能咋,就你那性子,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事,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凶残,多没人性……。”董志强心有余悸的说道。

“大……我爷我婆没了,家没了……”凌霄哭道。

苗青山在一旁低声地吩咐凌坤,让村里人帮忙买棺材入殓。

“别哭,牙咬碎了,往肚里咽……挺住了,我跟你妈帮不了你,家里的一切都靠你,还有佘家,你明白不。”

董志强没有说更多的话,他相信儿子明白他的意思,自从他和佘决定支持志坚那一刻起,他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凶忍……

半年前,在民国政府严防死守地下党渗透时,董志强和父亲董智兴就预感到危险,提前把家里钱埋在后院的枣树下,父子俩让凌霄在后院子的枣树下挖好坑,埋好钱后,坐在枣树下,给凌霄说交代了无论家里发生啥事,都要管好这些钱,这个家以后靠他,无论再难也要支持老二和凌云他们,凌霄当时就觉得像俩人像是给他交待后事一样,总觉着家里有他三大董志笙撑着,谁也不敢把董家怎样,摇头说俩人亲想的太多了。

现在凌霄才明白,爷跟父亲在那时看到形势严峻,在做最坏的准备,家里的枪,粮食藏在后院靠坡的土窑里,外面又重新垒好,窑口外故意放堆石头,现在除了那些埋在枣树下的钱财,就是家里的枪和粮食。

冷静下来的凌霄,明白他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重新盖房,他不怕,埋起来的那些钱够他盖几次房,可婆爷被活活烧死,令他心碎,婆爷刚强了一辈子,到头来落个这下场,他恨那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尤其李大头那个喂不熟的狗,为了表功,像狗一般的跑前跑后,唯恐大家不知道他也参与其中,这样的深仇大恨他记在心里,眼下先让婆爷入土为安,当然出了这大的事,一定得告知三大,不然以后三大回来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