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若是知晓乾隆此刻心中这诸多想法,怕是要忍不住调侃一句,“这想得也太早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净在这儿瞎操心。”
还未等乾隆开口回应。
【不过小四说的倒也没错,想当初我也是傻得可怜,天真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满心满眼只想护佑萧家,结果呢?
到头来得不偿失,被那蛇蝎心肠的堂妹算计陷害,落得个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
如今我也算是彻底想通了,这护佑天下,也要量力而行,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方可。
否则的话,天下与我何干,旁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人活一世,终究是自私些好,没必要再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大义,去牺牲自己。
小四,这般,我觉得挺好的,并非是无情,反而是多了,几分自保的能力。
哪像我从前,傻得冒烟,现在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做那任人宰割的傻子了。
倘若所谓的大爱需要以性命相搏,那我可不干,我只想好好活着,重活这一回,我要自私一些,小四,这样真的很好。”
萧云微微侧身,望向乾隆,目光中满是理解与包容,轻声说道:“弘历,你放心,不管你是怎样的人,我看上了,就是看上了。
只有你不背叛我,没有其他的女人,我不会离开你!
只是日后咱们行事,可得斟酌些,少下些杀手,少造些杀孽。
要知道,手上若是罪业太多,怕是会折损福寿,你恐怕就没办法,陪我更长久了。
想要杀人的话,千万别,自己动手,让暗卫,干那些脏活。”
乾隆侧卧在锦衾之上,一直高悬着的心,仿若在云儿那一番暖心言语过后。
终于寻觅到了宁静的栖息之所,缓缓地、稳稳地落下。
仿若一颗久悬枝头的熟透果实,回归大地的怀抱。
他微微侧身,面向萧云,他此番作为,实则内里有着赌的成分。
他虽然有九成九的把握,认定云儿会接纳他的一切。
可心底终究还是存了,那万分之一的隐忧,怕她会因此厌弃自己,决绝而去。
所幸,如今这结果,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郑重其事地,再次承诺,“好,只要是云儿所言,朕都答应。
朕只想要你一个,往后余生,也只有你一人。”
一时间,殿内气氛变得温馨而融洽,两人仿若忘却了,宫墙之外的权谋争斗、尔虞我诈,只沉浸在这片刻的相知相守之中。
不多时,他们又兴致盎然地聊起天来。
萧云眉飞色舞地给乾隆介绍着,那些新奇有趣的现代之事:高楼大厦如何平地而起。
钢铁巨兽怎样在道路上飞驰,还有那能千里传音的神奇物件,以及让人瞬间知晓天下大事的薄纸……
乾隆听得入神,眼中不时闪过惊叹与好奇之光。
而乾隆也不甘示弱,作为大清的帝王。
他的脑海里藏着数不尽的往昔秘辛,缓缓道来在这深宫内苑、朝堂之上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哪位大臣曾在背地里耍尽心机,哪个皇子为争储位不择手段,又或是宫闱之中一些尘封多年的爱恨情仇……
萧云同样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瞪大双眸,面露惊色,时而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在这温馨时刻,守在暗处的暗卫们却仿若置身冰火两重天。
他们隐匿于阴影之中,身形仿若融入了黑暗,将萧云与乾隆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往昔,他们从未觉得执行主子的命令有何委屈。
毕竟他们从踏入这暗卫一行起,便深知自己是为主子而生。
生来干的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主子的旨意便是他们行动的唯一指南。
然而,自从见识过萧云的特别之处后,一种莫名的恐惧悄然在心底滋生、蔓延。
他们暗自思忖:这云主子怕,主子和自己手上沾染罪业与因果。
如此一来,那些阴狠决绝的活儿,岂不是都要推到他们身上?
那他们岂不是要背负满身的罪孽,在因果轮回中万劫不复?
想到此处,暗卫们只觉脊背发凉,冷汗浸湿了衣衫。
萧云无意之中,竟拓展了他们的“业务范畴”。
此后,当暗卫们奉命动手折磨人时,为求自保,手段愈发阴狠——他们不再直接动用武力取人性命。
而是运用攻心之术,极尽所能地将那些倒霉蛋逼至绝境,让他们在绝望中自行了断。
如此这般,在暗卫们看来,至少表面上自己的双手未曾直接沾染鲜血,或许就能逃过那冥冥中的因果报应。
为了活命,这些平日里冷酷无情的暗卫们,也算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了。
紫禁城的夜色,宛如一块厚重的墨色锦缎,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宫墙之上。
这一夜,乾隆躺在云儿身侧,萧云早已酣然入梦,发出轻柔的呼吸声,她的一条玉臂横在乾隆胸前,仿若一道无形的枷锁。
乾隆终究是没敢越那雷池半步,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床顶精美的雕花,心中暗自苦笑,这滋味,着实有些“辛苦”。
身旁的云儿睡得安稳,面容恬静得如同春日里盛开的娇花。
乾隆却只能强自忍耐,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惊扰了她。
窗外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乾隆的心房。
他翻来覆去,思绪纷杂,白日里朝堂上的诸事、各地呈上来的奏章,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现。
可身旁温热的娇躯,又不断地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也不知捱了多久,困意如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他最后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当晨曦透过雕花窗棂,细碎的光线洒在乾隆脸上,唤醒了他。
乾隆只觉脑袋昏沉,连连打着哈欠,仿若一只慵懒的老猫。
他强撑开眼皮,瞧了瞧时辰,见快要到上朝的时候了。
便没等小路子来唤,轻手轻脚地将云儿压在他胸口的手拿开。
随后,他披衣起身,径直来到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