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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梅一诺也不会去打击殷淮的积极性,人正在兴头上,她秉持着一贯的原则,不支持不反对。

上了车,梅一诺没说去酒店,殷淮直接就将人带回了家。

“这是大伯给你准备的房间,你都不敢想象我看他给你收拾房间时,有多惊讶!以前那冒牌货可从没这待遇。”

梅一诺轻笑,房间采光很好,殷政鹤大概跟殷泽打听过,难怪有一回,看到殷泽拍她房间,大概就是作参考用的。

内里布局跟溪澜湾有些像,不同的是,房间里多了很多花,很有生机。

都安排好了,梅一诺也没矫情,先洗漱了一番,到底是初次正式见面,她没有换居家服,挑了一件偏温暖的毛衣,让自己看起来稍稍有亲和力点儿。

不撒谎的说,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范悦对她没有太多关爱,那么她这个意外会是殷政鹤的困扰吗?

傍晚时分,殷政鹤准时准点到家。

殷淮给他开门,脸上的笑在看到大伯那张一贯严谨威严的脸时,稍稍收敛。

然而,很快,他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大伯,鞋穿反了。”

走了两步的殷政鹤低头一看,的确左右脚反了,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

他清咳一声,迅速将鞋子换过来,随后抬头看向站在沙发旁的姑娘,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局促。

意识到紧张不止有自己,梅一诺几乎是立刻神情就松弛下来。

“您好!”

“一诺……”殷政鹤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见到你,我很高兴。”

梅一诺微微点了点头,没想到人这么直抒胸臆,她也的确感受到了他的欢喜。

“您状态不错。”

至少精气神完全看不出这是个癌症患者。

殷政鹤轻笑,他状态当然好,甚至从昨天起就有轻微亢奋。

明明之前也有过女儿,可知道要见梅一诺,他心底莫名还是涌起了欢愉。所谓血脉相连,骨肉亲情,大抵最能诠释他现在的感受,这是他殷政鹤唯一的孩子。

“嗯,我每天都按时吃。”

梅一诺满意笑了,医生总是喜欢遵医嘱的病人,哪怕她两世都没有拿过本本。

殷淮在一旁插话,“大伯最近吃什么好东西了?”

家里人还不知道殷政鹤的情况,只当他老当益壮,甚至殷老太太在老家还给他张罗起了续娶的事儿。

“糖,解酒的,不适合你,你不是最爱微醺?”梅一诺接话。

殷政鹤立刻就想到了当初跟梅一诺在隐庐错过,可那天,他吃到了姑娘的糖,从那个姓叶的年轻人手里。

细究起来,姑娘那天似乎是和商家的那位一起去的,怎么又给姓叶的年轻人糖?还是当着人的面给。

哎,老啦,看不懂咯!

“小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给三哥和大伯都私下送东西,怎么不见你给我送?”

梅一诺斜着眼看他矫情。

有殷淮插科打诨,厅内氛围一直不坏。

等上了餐桌,一看今天的菜色,殷淮又有意见了,“霍,这是照搬了小妹家的菜单啊!”

“也有你爱吃的。”殷政鹤在主位坐下,看向梅一诺的眼神,暗藏期待。

“尝尝看,阿姨最近刚学的Z市菜。”

梅一诺对吃饭一向很认真,不用纠结吃什么,食物不难吃,不会太浪费,于她来说,就是好的餐宴。

于是一顿饭下来,她几乎都在埋头干饭,也让两个看客食欲大开,跟吃了不少。

饭后,殷淮很识趣的就出去了,“我朋友找,出去一趟,小妹,你陪大伯说会儿话,明儿哥带你逛京都。”

然后家里就只剩下了完全不熟的父女俩。

梅一诺现在已经没了最初的别扭,“我给您把个脉。”

殷政鹤惊奇她还会这个?

抱着陪女儿玩的心思,他含笑应好。

“去茶室吧。”

室内布置得很有格调,梅一诺却按住了殷政鹤准备煮茶的茶具,“您可能需要暂时戒一段时间。”

殷政鹤是老茶客了,这要求委实有些为难他,不抽烟喝酒与他没什么,想事情的时候,茶必须得有。

望着梅一诺毫不退让的眼神,他轻笑,松开,“好吧,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殷政鹤一愣,片刻后,妥协,缓解气氛的问了句,“有没有期限?”

梅一诺已经拉过了他的手。

“这得看您的配合程度。”

殷政鹤看她一脸老中医模样,有板有眼,不由失笑。他该见见那位姓梅的老哥的,他把孩子养得极好。

就等他快走的时候吧,免得叫他不安或是不自在,以后……

片刻后,梅一诺起身,“等我下。”

她往房间走了一趟,主要为了从空间拿药和针。

再回茶室,殷政鹤在喝茶,见梅一诺盯着他手里的杯子,忙解释,“茶杯里喝是白水。”

梅一诺将两盒药放在茶桌上,随后摊开针包,“先吃一个月,药丸和汤药结合,再辅以针灸,一个月应该初见成效。”

只吃药殷政鹤还是能配合的,反正时日无多,可姑娘还要扎他,殷政鹤后背有些发凉了。

这不成啊,他打小就不爱扎针。

一看梅一诺开始消毒,这位面见上官都不慌的主,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我们就吃药行不行?”

梅一诺不说话,就看着他,她捏着针她轻轻擦拭。

而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她看到了殷政鹤眼里的陪玩儿心思,真以为她是要拿他的命开玩笑?

连夜搓药丸,她又不是吃了撑的。

不过人不信任也情有可原,毕竟,她一不是该专业的,二没有本本,更没有师从任何人。

殷政鹤能豁出命陪她玩儿,大抵是想要以此弥补她。

察觉出他是这种心思,梅一诺都说不清自己该用什么心思面对他。

于是干脆什么都懒得多想多解释,拿事实说话。

针,终究是扎进了殷政鹤的身体里。

一看他那副快要晕过去的架势,梅一诺只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挣扎了,合着是怕扎针啊!

怕,还能盲从……

半小时后,梅一诺洗完手坐到茶案前,自顾自泡了一杯。

殷政鹤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他,然后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叮嘱:“您得改改多思的毛病,熬夜也不行,那破工作能干干,不行就早点儿退休。就算打下大片基业,也没人继承,还不如留点儿时间给自己,趁还走得动,多出去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