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完美解决
深夜。
“滴滴。”孟屿第二十次向诸葛大力发消息,期望她早上醒来能回复自己。
孟屿放下手机叹口气:“这算什么事?”接着他继续去整理材料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孟屿即将睡着的时候一阵电话声吵醒了他。
孟屿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喂,谁啊?”
“屿哥。”诸葛大力略显疲惫和沙哑的声音响起。
“大…力?!”孟屿一下惊醒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我刚才给妈妈已经全部说清了。”
“啊?!”
“你能来一趟吗?我妈她想见见你。”
孟屿站起身子:“好,我马上到。”
“嗯嗯,我等着你。”诸葛大力挂断了电话。
孟屿把手机收起来,跑进厕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胡子刮了,顺便洗了个头。
孟屿洗漱的动静引起了胡一菲的怀疑,她刚和展博跟宛瑜视频聊完天。
“喂,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呢?”胡一菲站在厕所门前问道。
“我去一趟大力家,事情说通了。”孟屿胡乱的擦了擦脸。
胡一菲懵了:“这么晚?”
“只要大力需要我,不管多晚。好了,我先去啦。”孟屿换好鞋子就下楼了。
胡一菲摇摇头回屋子睡觉去了。
一路上,孟屿开车开的飞快。
原本20分钟的车程缩减到了5分钟。
“大力,我到了。”孟屿拿出手机给诸葛大力发去消息。
很快,诸葛大力把门打开。
“屿哥。”她飞奔到孟屿怀里,深深的嗅着孟屿的气息,他身上总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她抱他抱的很紧。
孟屿伸出手把诸葛大力迎到怀里,轻轻用手抚摸她的头发。
楼道感应灯在孟屿急促的脚步声中次第亮起,他注意到诸葛大力眼眶泛红,发丝凌乱地贴在颈侧。她向来整洁的衬衫领口歪斜着,锁骨处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你哭了?”孟屿用拇指轻轻擦拭她眼尾,指腹触到微凉的湿润。楼道穿堂风掠过,怀里的人打了个寒颤,他才发现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诸葛大力点点头,孟屿把她抱起来:“先进屋子吧。”
玄关暖光在孟屿眼前晕开一片光斑,他抱着诸葛大力跨过门槛的瞬间,厚重的红木雕花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空气里浮动着檀香与铁观音冷涩的余韵,客厅落地灯投下的菱形光区里,端坐着的身影让孟屿肌肉瞬间绷紧——诸葛大圣的珍珠耳钉在阴影里闪着寒芒,像审判席上未出鞘的剑。
“放我下来。”怀里的人挣动时,孟屿才惊觉自己掌心已沁出薄汗。少女冰凉的赤足触地瞬间,他条件反射地扯过鞋柜上的羊绒披肩裹住她,这个动作让沙发上的女人眉梢微动。
“孟屿,你来了。”诸葛大圣轻轻开口。
孟屿点点头:“阿姨。”
“坐。”
孟屿的喉结在阴影里滑动,他能清晰听见落地钟齿轮咬合的声音。诸葛大圣的指甲在真皮沙发扶手上叩击出某种韵律,那是她在法庭上质询证人时的惯用节奏。
“孟屿。”诸葛大圣突然站起身,米色套装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作为小力的母亲,我需要确认三件事。“她绕到孟屿左侧,这个角度能让当事人看清她无名指上的戒痕:“第一,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第二个小力的父亲。”
诸葛大力刚要开口,却被母亲用眼神钉在原地。孟屿注意到她赤足在地毯上蜷缩的脚趾,像只被困在暴雨中的幼猫。
孟屿的喉结微微滚动,月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投下摇曳的树影。他能感觉到诸葛大圣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划过他每一寸表情,这是金牌律师特有的天赋——在呼吸间隙捕捉0.3秒的微表情破绽。
“2003年冬天,我在徐汇区福利院。”孟屿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的烫伤疤痕:“那年魔都特别冷,护工把热水袋塞给我时,塑料接缝突然崩开。”
诸葛大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当年被烫伤的位置。这个动作让诸葛大圣瞳孔微缩——女儿左手无名指内侧有道相似的月牙形疤痕,是七岁时偷玩电熨斗留下的。
“后来院长送我上学,每天要坐四十分钟公交。”孟屿从钱包夹层抽出张泛黄的照片,边角还粘着当年2路电车的票根:“经过衡山路时总能看到穿校服的女孩,她们书包上挂着毛绒挂件,而我怀里揣着前天的剩饭当午餐。”
诸葛大圣的指甲在沙发扶手上划出浅痕。她想起上周在女儿书桌发现的素描本,那些用圆规绘制的公交线路图,每个站点都标注着孟屿的十七岁。
“我不会向您承诺什么,因为我也知道任何承诺都是苍白的。”孟屿缓了一下:“遇到大力,上天注定。”
“第二件事。”她起身走到酒柜前,水晶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你小说里男主角为救爱人穿越时空,现实中若遇到困境...”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摇晃:“是选择成年人的权衡利弊,还是少年人的孤注一掷?”
窗外突然掠过救护车的蓝光,孟屿腕间的旧手表反射在墙面上,秒针划出淡蓝色的轨迹。这是院长临终前留给他的西铁城机械表,表盘背面刻着见天地,见众生。
“去年台风天,出版社说必须删掉银河尽头的吻戏。”孟屿转动表冠,齿轮咬合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站在外白渡桥差点把U盘扔进黄浦江。”他望向正在泡茶的诸葛大力,少女执壶的手腕悬停在杯口三厘米处:“最后是某个女孩发来拓扑学公式,说爱情就像克莱因瓶——不需要出口,因为...”
“因为真心就是永恒的回廊。”诸葛大圣突然接话,手中的红酒杯漾起涟漪。这个在离婚法庭上从未失手的女人,此刻却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到指尖发颤。
两年前的雨夜在记忆中浮现。那天她因案件取证耽误了家长会,赶到学校时只看到空荡荡的教室。最后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浑身湿透的女儿枕着个陌生少年的外套,两人头顶撑着把印满函数公式的雨伞。
“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第三件事。”诸葛大圣走到钢琴旁掀开琴盖,月光在黑白键上流淌成河:“当世俗眼光与内心情感冲突...”她按下中央c键,轰鸣的共鸣声惊飞了窗外的夜鹭:“你怎么证明不是把对亲情的渴望投射到...”
“妈妈!”诸葛大力突然打翻茶盏,碧色茶汤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痕。这个总是用数据丈量世界的女孩,此刻眼中翻滚着暴烈的星云:“您知道为什么我总戴着这条红绳吗?”
她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褪色的红绳上串着枚生锈的齿轮。孟屿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小说出版当天,在城隍庙地摊淘来的老怀表零件。
“五年前那个雨夜,我计算出父母离婚的概率是87.3%。”诸葛大力把齿轮贴在胸口:“当所有公式都指向悲剧,是他说...”她转头看向孟屿,睫毛上悬着将落未落的泪珠:“说我的眼睛像猎户座星云,注定要照亮整个银河的孤独。”
孟屿从公文包取出塑封的棒棒糖纸,橙子味糖渍在灯光下泛着晶莹:“那天你塞给我的,说这是定金,等我能写出比《时间简史》更浪漫的公式...”他颤抖的指尖抚过糖纸上的齿痕:“现在我带着另一本新书大纲来了,为你而写的《在黎曼曲面遇见你》。”
诸葛大圣的珍珠耳钉突然坠落在地,沿着地板滚向阴影深处。她想起二十年前同样的雨夜,前夫在电话里说我们的感情就像非欧几何,注定走不到平行时空。
孟屿站在玄关处,能清晰闻到诸葛大圣身上飘来的茶香。他注意到红木博古架上摆着枚青铜错金书签——正是自己小说里描写的时空密钥原型。这发现让他喉头发紧,原来诸葛大圣早已把他的作品研读过。
“妈妈,记得您教我读《倾城之恋》吗?”诸葛大力忽然翻开孟屿的小说手稿,泛黄的稿纸边角还粘着泡面油渍:“白流苏用整个香港换真心,而我想用所有时空常数证明——”她将生锈齿轮按在母亲掌心:“两个等差数列终会在无限远处交汇。”
晨光刺破云层时,诸葛大圣的珍珠耳钉在桌子上里泛着泪光。她看着蜷缩在孟屿怀里的女儿,少女脖颈后的疤痕与青年锁骨下的烫伤,在曦光中拼成完整的莫比乌斯环。
“每周日家庭日要来我家吃饭。”她突然抓起车钥匙往门外走,高跟鞋踩碎了满地星光:“还有,把《穿越银河的黑暗》续集手稿带给我。”红木门关上的刹那,诸葛大圣的声音混着电梯机械声传来:“白流苏的伞该换了。”
孟屿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少女,发现她嘴角还粘着昨夜偷吃的蛋黄酥碎屑。窗外陆家嘴的天际线正在苏醒,而他的银河,终于照进了现实的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