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难道你们昆仑清清白白，一点罪孽没有？
说服孔雀一族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当羽风听说最近崛起的妖庭竟是自家穿越者兄弟有苏望的手笔时，立刻开启了夸夸模式，满脸兴奋，仿佛那妖庭是他自己一手打造的一般。
“不愧是我兄弟！”
羽风一拍掌，语气中满是自豪，“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招高明啊！”
他越说越激动，人形都露出了羽毛根根竖起：“玩弄走兽于股掌之中！兄弟，你这手段，简直是妖界第一谋略家！”
苏无罔站在一旁，面帘下的嘴角微微抽搐，羽风这番吹捧有些夸张。
他伸出手，抵住了羽风那试图贴过来的“鸡胸肉”，语气淡淡：“行了行了，别贴过来。”
羽风被抵住胸口，却依旧不依不饶，满脸堆笑：“兄弟，你这妖庭一统妖界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我孔雀一族必定全力支持！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苏无罔叹了口气，收回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之前没让你往东，你就没往西似的。”
羽风一听，顿时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讪笑道：
“那不一样嘛！以前是我不知道兄弟你这么厉害，现在知道了，自然跟着兄弟跑！”
苏无罔摇了摇头，面帘下的笑意隐隐可见，他敲了敲羽风的脑袋：
“行了，别贫了。既然你孔雀一族愿意支持，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羽风连连点头，满脸自豪：“那是那是！兄弟你放心，我孔雀一族必定跟妖庭合力干鲛人！”
羽风这个穿越者比林傲天早了一百年，苏无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究竟是谁，一直在暗中召唤这些穿越者？
他眯了眯眼，目光透过面帘，落在远处茂密植被上。
无所谓，等他逮住那条鲛人，自然会得到真相。
眼前这个穿越者实在有些过于热情了，羽风那副毫无防备邀请他咬一口，让苏无罔心中隐隐生出一丝躁动。
他清楚，自己若是尝到血腥，恐怕会忍不住将整个孔雀族吞噬殆尽。
苏无罔的目光落在羽风身上，灵魂中那枚长生树的标记如同一颗沉睡的种子，静静地潜伏着。
只有他死去，这颗种子才会毁灭。
可眼下，梧桐木要被他用于为孟禾养魂，自杀计划搁浅。
尘世莲与长生树的力量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甚至……疯狂正逐渐压过理智。
苏无罔心中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鲛人祭祀的那位外神，或许能与之一同毁灭。
无论是成为怪物，还是以身合道，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抬手摸了摸头上戴着的花环，那是孔雀族赠送的礼物。
不得不说，羽风这个穿越者确实有些本事——制糖、制盐，甚至还会管理族群。
苏无罔将冰糖橘子塞进嘴里，浓厚的糖浆在舌尖化开，他尝不到任何味道，他随手将竹签丢进一旁的竹篓。
病好之后，羽风毫不犹豫地将鲛人的事情全盘托出。
那鲛人先是找上了金鹏族，祸害完金云雀后，又来找羽风，问他愿不愿意当自己的狗。
“我也觉得奇怪，我都拒绝鲛人一百年了，他怎么还不弄死我。”
羽风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有没有可能，你是他准备好的降临祭品……只是被我截胡了？】
苏无罔没有接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冷意，带上这个穿越者，正好可以用来挑衅鲛人灵汐。
大海很漂亮的，人界北海的海景尤其美。
看着羽风兴致勃勃地给妹妹交代“后事”，苏无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那副认真的模样，又不是不回来了。
苏无罔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地牢里的另一个“憨憨”——林风。
单纯又执拗的家伙，往往是最麻烦的。
苏无罔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地牢。
地牢里，林风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透着一股倔强的坚定。
苏无罔站在牢门外，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不禁浮现出几个熟悉的面孔——无闵、林风、五长老、苏简言……
这些单纯又执拗的家伙，似乎成了昆仑的“特产”。
这算是昆仑的特产吗？
苏无罔嘴角勾起了无可奈何的笑，突然有些怀念。
林风冷冷地看着苏无罔，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他双手被铐着，身体微微前倾。
苏无罔却仿佛没看见他的敌意一般，悠然自得地走进牢房，甚至还顺手关上了门。
不得不说，孔雀族准备的稻草确实很足。苏无罔一屁股坐下去，软绵绵的稻草立刻陷了下去。
他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面帘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语气轻松得像是来串门的邻居：
“干嘛这么紧张啊～我只是来放你走的。”
林风眉头一皱，显然不信他的鬼话。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放我走？你会有这么好心？”
苏无罔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语气依旧慵懒：“信不信由你。”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笨蛋剑修，还是回去找你师兄比较安全。妖界这趟浑水，你们就别淌了。”
林风盯着他，试图从苏无罔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面帘遮住了苏无罔的表情，只留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林风咬了咬牙：“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冷冷道：“少在这里假惺惺。你们魔修，嘴里永远都藏着谎言。”
苏无罔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是啊，我嘴里确实藏着谎言。可这一次，我说的是真话哟～”
见林风依旧无动于衷，苏无罔很自然地切换成威胁。他手中的触手悄然攀升，一朵漆黑的莲花在掌心缓缓绽放。
他的语气依旧轻松，“你师兄的命，可是在我手里～”
“你！”
林风闻言，顿时暴起。他猛地低头，直直朝苏无罔撞去，苏无罔只是轻轻一闪身，便避开了他的冲撞。
林风收势不及，直愣愣地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笨蛋就是笨蛋，剑修为什么就是傻乎乎的。
“我什么？永远不要干扰我的计划。”
苏无罔发出悲哀又自嘲的冷笑，“想插手我的事的修士可是都死了。”
林风扶着墙，缓缓站起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他死死盯着苏无罔，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当然知道李妄生的手段——肃帝那件事，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人横扫天道宗、昆仑、稷下学宫还有仙朝。
谁也不知道李妄生这个魔修是何时潜入仙朝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稷下学宫的夫子更是因此直接闭关，至今未出。
玩弄死者遗体，群嘲所有人。
李妄生！恶名昭彰！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林风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要将苏无罔生吞活剥。
苏无罔却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被林风撞出的大坑。
他伸手摸了摸青砖，孔雀族也没偷工减料啊，林风这头是真铁啊。
苏无罔嘴角一扬，贱嗖嗖的语气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但我现在就很爽啊～”
话一出口，苏无罔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但当他看到林风那张憋得通红、却又无可奈何的脸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心魔总是喜欢犯贱——原来，这种感觉确实很爽。
“你！”林风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憋出一个字。
贫瘠的脏话语库，苏无罔挑了挑眉：“你不会只会说这句话吧？”
林风的脸更红了，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怒气冲冲地瞪着苏无罔。
苏无罔见状，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急了急了～”
他完全出于本能地将林风逗得“红温”了。离开妖庭那一堆繁琐的工作，苏无罔确实放松了不少。
昆仑的剑修一如既往的好玩，嘻嘻。
“李！”
林风刚张嘴，又突然想起了那个该死的誓言，硬生生改口吼道：“有苏望！总有一天，你的罪孽会报复你的！”
“这话说得～”
苏无罔闻言，笑得更加玩味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罪，也从未想过要为自己开脱。他只是觉得好笑——若他有罪，难道天道、其他人就完美无缺？
该死的天道，冰冷而乏味，既定的命运又能改变什么？外神还不是入侵了此世。
还有王简明，对于昆仑来说，他或许是善，可对于苏无罔和无闵来说，他就是纯粹的恶人。
善恶从来都不是纯粹的东西。
苏无罔清醒地认识着自己的罪，也从未试图为自己辩解。
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可笑。
“小林风，真要说报应，你该好好问问王掌门，他怎么还能活着？”
苏无罔不承认自己破防了，但他确实破防了，他拎着林风的头发，强迫他仰视自己。
“对了，还有仙朝的现任帝王，问问他罪孽滔天的肃帝是修士们付出多大代价才报应死的。”
苏无罔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直戳林风的心口。
“你以为天道会替你主持公道？还是觉得，你的愤怒能改变什么？报应，等是等不来的”
林风被他的话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只能死死盯着苏无罔。
“我有罪，但轮不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审判，你们连杀死我的资格都没有”
苏无罔说着，这是自负又是悲哀。
林风被他的话语激得怒火中烧，猛地“tui”了一口，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绝对没人爱！”
苏无罔坚定地反驳：“不哟，我有人爱。”
“倒是你，你苏大哥死了吧？”
苏无罔的语气突然一转，带着满满戏谑与恶意。
他知道，这句话足以打破林风的防线。
“告诉你个秘密哟～你苏大哥被发现是魔修，掌门杀得，你无闵师兄就是因此出走的。”
他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却字字诛心。
“可怜哟、看得我乐坏了。”
他扯着林风的头发，笑得如同看一只落水的野狗，无情地揭示着林风所信任的一切。
“苏无罔，可是个大骗子，他来昆仑的居心就不良，我配合他演那出戏不错吧？满身的血，我记得你当时就跟小狗一样。”
苏无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回忆，那场表演可是自己的“杰作”。
“你和当时一样弱。”他轻蔑地补充道。
“王简明慈爱？现在镇妖塔可是你苏大哥的剑骨支撑的。”
讥讽的语气，嘲笑着林风的天真。
“对了，难道你就没有罪吗？你身上的剑骨来源，你应该知道吧？”
苏无罔的语气突然变得阴冷，直击林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肆意宣泄着恶意，苏无罔他知道，林风会更恨他，但无所谓。
总该让这小朋友知道世事险恶，而且……来杀死他吧！
带着恨意、怪物不需要爱了。
死亡和牺牲他一人足以面对。
外神、鲛人……这些威胁，他都会一一解决。
取得梧桐木，让孟禾三魂稳定；引来鲛人后，舍弃羽风这个穿越者。
“所以～滚回去找你师兄哭去吧。”
苏无罔松开林风的头发，看着他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
他的笑声在地牢中回荡，带着几分疯狂还有……悲怆……
【就此别过，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