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
“大捷！”
“大——捷！”
传令官的声音一次又一次扑向妖庭每个角落。
佘野踏过燃烧的枯干，将战场上的尸骸编织成新的旌旗。
他本就是天道钦定的妖皇，此刻卸去名为有苏望束缚，天生的锋芒便如同响弦的箭。
玄色战袍猎猎作响。他生来就该凌驾于众生之上，不谑地俯瞰臣服的臣属。
短短五日，妖庭的铁骑已踏平了大半原始森林的领地。
火光，剑影，哀嚎。
战报一场接一场，胜利的号角声不绝于耳。佘野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碧绿蛇瞳中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傲意。
“这妖界，本就该由我来主宰。”
……
林风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
他刚救下一只受伤的幼崽，那小家伙却反手将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若不是无阑及时出手，他恐怕已经倒在血泊中。无阑冷静地处理完这一切，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这就是战争”
无阑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只有破坏，没有仁慈。”
金雀族的金霖站在一旁，轻叹道：“如果它们乖乖屈服于强者，不就好了吗？”
林风瞳孔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金霖。
无阑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他们与妖族的价值观本就不同，弱肉强食是妖族的生存法则，没有任何崇高的理想可言。
妖修的路子与人族大相径庭。
它们不讲究辟谷，也不节制享乐，修行只是为了抢占更多的资源。
有苏望却与这些妖修截然不同，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可疑的气息。
无阑曾瞥见那本画册，可惜当事人佘野天天对战争狂热，根本不愿意搭理人族。
至于有苏泞和黄三毛（昀泽），虽然表面上热情洋溢，但无阑总觉得他们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无阑！你还在这里干嘛！”帆帆的尖叫声划破了营帐的寂静。
无阑赶紧赶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伤员身上布满了菌丝和霉点，如同瘟疫般的异变正在他们体内肆虐。
皮肤变得透明，血肉开始诡异地重组。无阑看见皮肤下恶心的黑色斑点，肌肉排列得像鳞片一样整齐，透着令人作呕的扭曲感。
“这是……什么？”林风的声音有些发抖。
佘野的贴身侍卫黄三毛不知何时蹦跶到了病号房，无阑听见他小声的呢喃：
“腐朽世界的灯塔，枯败之母……这他喵又是谁在给祂引路……”
无阑猛地转头，正对上昀泽的目光。
昀泽礼貌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他得抓紧联系苏无罔，这场异变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
苏无罔的命运不可预测，于是昀泽伙同有苏泞那老狐狸给佘野算了一卦，结果也不太好。
那个鲛人已经开始丧心病狂，想要掀桌了。
……
豹头一边给佘野包扎伤口，一边絮絮叨叨：“我说妖皇大人，您能不能别每次都冲到最前面破阵？这伤才刚结痂，又裂开了。”
佘野闭着眼睛，庞大的蛇身懒洋洋地趴在大殿中央。
空气中弥漫着鸟羽的腥味，让他不禁皱眉——有苏望那狐狸，该不会在金鹏族乐不思蜀了吧？
今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没有那些扭曲诡异的幻象。
只是想到还有一半进度就能见着有苏望，整条蛇就莫名安心。
既然强行让他当了狗，就得继续养下去不是？
佘野甚至觉得，有苏望收的那群废物还算有点用处，现在他至少能容忍他们在耳边叽叽喳喳。
可越是想到那狐狸，内心的急躁就越发难以抑制。
佘野猛地翻了个身，化作人形坐起：“豹头，把地形图拿来。”
“您身上还有伤呢！”豹头无奈地叹气，“有苏泞不是算过了吗？望那家伙没事。您这么急做什么？”
佘野冷冷瞥了他一眼：“把纯狐耀叫来，看看那孙子的兵法，讨论下一步怎么打。”
“现在养伤要紧！”
豹头急了。
“别真应了黄三毛那乌鸦嘴的预言！”
他虽然嘴上损，心里也清楚佘野的扩张速度太快了。
后方六部忙得团团转，战败城接手、政策推广、粮草补给、战俘宣传都快跟不上了。
两人正说着，青丘迩匆匆赶来：“妖皇大人，伤员中出现了瘟疫。排查后发现，前线士兵里也有类似症状。”
佘野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
佘野的反应极快，转眼间就找到了被俘虏的敌方将领。
那鸟妖抬起头，眼中满是眷恋与渴求。
多好的天赋，多么强大的种族，明明已经战斗了这么多场，还如此有精神，螣蛇佘野难怪会是天定的妖皇。
佘野瞬间认出了这恶心的眼神——鲛人灵汐。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又开始操纵别人的身体了。
“真是令人作呕。”
佘野一把揪住鸟妖的羽毛，将它提了起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因为纯粹愤怒。
如不是灵汐，他现在也不至于如此。
还有有苏望那狐狸，明明说要他杀了鲛人当治病的报酬，现在却不知所踪。
“干嘛啊？”
灵汐假意啜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之前还跟我是好朋友呢。怎么，现在有了相好的，就不要我了？”
菌丝从鸟喙中蔓延而出，像毒蛇般试图缠绕佘野的手臂。
佘野毫不犹豫，一拳将寄魂傀儡打得偏过头去：“你把有苏望拐哪去了？”
“他一个医修，没有灵力，你抓他有什么用？更何况——”
佘野的眼神暗了暗，“我还没报复他呢。”
灵汐操纵着菌丝再次试图侵入佘野的身体，感染佘野，却惊讶地发现这气运之子竟有了抗性。
灵汐的表情变了，咬牙切齿，那该死的臭狐狸，居然真舍得把外神的力量分享给佘野。
“瘟疫也是你干的吧？”佘野冷冷道，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鸟妖的喉咙。
灵汐却笑了，伸手想要抚摸佘野脖颈处淡色的鳞片状粉痕：“臣服或者死，不是很简单的选择题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嫉妒，“真是让鱼嫉妒啊，连逆鳞都舍得给有苏望。”
明明都是沟通外神，背叛了三界，凭什么有苏望能得到真心？
他却只能被同族怒斥，残忍暴力。确确实实的力量让鲛人都站起来不好吗？
佘野一把甩开鸟妖，眼中杀意毕露。
“我知道，你不会再跪下。”
灵汐的声音渐渐飘远，“那就下次战场见咯～”
最后的笑容扭曲而疯狂，“放心，我一向得不到的，就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