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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项胜男和杨华忠接着去把最后一批草铡掉,牛贩子则回屋歇息去了。

杨若晴在先前跟他们的谈话中得知,牛贩子不是别的毛病,而是早些年的老腰伤犯了。

年轻时候仗着有一把力气,做啥都比较虎,有一回两头牛打架,他跳到中间掰住其中一头牛的牛角想要强行拽开,结果被后面那头牛用角给狠狠顶了一下。

也就这一下,留下了一辈子的隐患。

刮风下雨就犯痛,变天就犯痛,干活累了也会触发。

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发病的频率直线攀升。

且这种情况,并不是牛贩子的个例,放眼这十里八村的老汉们,都是如此。

毕竟这是彻彻底底的农耕社会,年轻时候出力气太多,年纪长些又没主意保养,身体就像机器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损耗。

这也是十多年前杨若晴和骆风棠就坚决制止骆铁匠干农活的原因!

牛贩子回床上躺着去了,胜男爹也没闲着,吃饱喝足拄着拐杖,跟孙氏和杨若晴这招呼了一声,也颤巍巍的回了自己屋子。

娇娇和灵灵小姐妹手拉手去了草场里玩耍,何莲儿撸起袖子要帮小朵收拾碗快,被小朵强行推开。

“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我娘家正儿八经的弟妹,是娇娇的小舅娘,那能让小舅娘过来做客还收拾碗快的?”

这话,说的有点夸张,还有些俏皮和打趣。

但却很符合小朵的风格。

何莲儿红着脸笑说:“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孙氏过来打圆场:“你们都别争抢,两个都是孕身子,都歇着去,我来洗。”

小朵更加夸张的叫起来:“娘,你这是打我的脸呢?”

“做娘的好不容易来闺女家吃顿饭,结果还要给一大家子刷锅洗碗?这事儿传出去,我这十八孝的好名声就没了!娘你这是坑我呀!”

小朵死活拦着不让孙氏动手。

旁边,已经续了第二遍茶水的杨若晴故意叹出一口气。

“看你们这推来让去的,怀了身孕的不能洗,小舅妈不能洗,丈母娘也不能洗。”

“看来,那只有我这个肚子里没娃,又不是长辈的人来洗啦?”

“行,那我来洗吧!”

杨若晴把茶碗放到一旁,作势卷起了袖子,露出两截皓白的手腕。

她的手腕不像别的柔弱女人那般纤细,她是一个练家子,舞刀弄剑甩鞭子的,手腕没力度还怎么整那些?

但也正因如此,她的手腕不纤细,但骨节比较粗,且密室,所以皓白的手腕看起来非常的养眼。

看得小朵和何莲儿都有些羡慕了。

小朵,孙氏,异口同声说:“晴儿你千万别说那种话。”

“姐,你要是敢洗,往后我都不要你来我家了!而我,也不去你们骆家走动了!”

杨若晴呵呵的笑。

“哈哈,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瞧瞧,这不又把袖子放下来了嘛!”

“朵儿呀,你高估你姐我的勤快啦,哈哈哈……”

杨若晴又笑。

有些话只能搁在心里,不方便说出来。

比如,她乐意洗爹娘他们吃过的碗,不管是自己去爹娘家蹭饭做客,还是爹娘他们来骆家做客吃饭,杨若晴都愿意为此付出。

但她来到项家转悠一圈,还得给胜男爹洗碗,她可不乐意。

最后,小朵力排众议,坚持自己洗。

“你们就别心疼我了,一个女人,怀着孕洗几个碗快算啥呀?我可没那么较弱!”小朵说。

“再说了,草场的其他活计都用不着我做,我就是做点简单的家务,你们就别多心疼了,这会子是你们过来吃饭看到了,那等回头你们回家了,那我们项家的碗快咋整?总不能让胜男累了一天还会来洗碗吧?”

小朵一席话,说得孙氏都没法辩驳了。

回想起自己当初怀三个孩子,怀孕了跟没怀孕一点儿区别对待都没有。

相反,生孩子的时候还很灵活,孩子们生下来也都很壮实。

相反,那些太过养尊处优的,反倒羸弱不经风。

但即使如此,孙氏还是坚持在旁边打下手。

既然灶房里没有何莲儿啥事儿,何莲儿便在孙氏和杨若晴的鼓励下,去了草场散步消食。

小朵专门喊了灵灵和娇娇回来给她们小舅娘带路,让她们陪着何莲儿去草场散步。

于是,灶房里就剩下孙氏,杨若晴,小朵这娘仨。

娘仨一起的时候,孙氏问的最多的就几件事:

一:朵儿的身体状况,这二胎宝宝有没有很折腾人?

(尽管这个话题,从查出小朵怀有身孕的那天起,孙氏就时不时的询问过。)

二:项胜男对小朵好不好?晓不晓得照顾小朵,体贴小朵?

(尽管每次见面,孙氏都会把小朵拉到一旁悄声问,但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上回问的结果,全部被格式化了……)

第三个问题就是:胜男爹有没有拿事情,或者言语来为难小朵?

不过今天,对于前面两个问题,小朵都是拿出一贯的回答方式来应付了。

杨若晴坐在一旁喝茶,也是边喝边笑。

炒剩饭的问题了……

而当第三个问题响起的时候,杨若晴却诧了下。

因为这回孙氏问的竟然不是胜男爹有没有刁难小朵,而是:

“这段时日,朵儿你都做了些啥样的梦啊?”

小朵原本第三个问题的固定答桉都已经准备在嘴边,听到这问,不由得错愕了下。

随即笑了起来:“娘啊,你这个问题问耳朵可就难为到我啦,昨夜做的啥梦我都记不得了,更何况这段时日做的梦呢?”

孙氏坐在灶膛口,仰起头,慈爱的目光包裹着小朵,笑容敦厚包容。

像大人哄孩子一样哄着小朵:“总有一些记得住的梦吧?你,你尽量想想看嘛,呵呵,呵呵……”

小朵歪了歪脑袋,手里的碗连刷了五六个,梦却半个都没想起来。

“娘,你就别难为我了,我是真的想不起呀!”小朵说。

“啊?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孙氏呢喃着。

这时,杨若晴合上茶碗盖子,并对小朵说:“咱娘啊,太含蓄了,还是让我来给你提个醒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