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年初查案,没给常宁留情面的事,还是叫一些人心中不甚痛快。
常宁脸上的笑意扩大,
“这说明皇上慧眼如炬,看出来三阿哥德才兼备,咱们日后还是与三阿哥多走动走动。”
他早就看太子不顺眼了,如今逮到机会,当然要给太子添添堵。
太子怎么了?
只要一日不坐上皇位,就不算真正的主子。
福全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
“老五,你最好别乱来,皇上偏宠哪个儿子,那都是皇上的家事,你甭跟着掺和。”
“二哥放宽心,爷晓得分寸。”
福全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太祖还在打天下之时,汗位的继承就伴随着血雨腥风。
满人的继承机制不像汉人,有完备的规矩可以依照。
若非如此,当年皇玛法病入膏肓之际,多尔衮等人也不至于蹦哒的那么欢实。
皇上能立胤礽为太子,显然也是想把这皇位继承的规矩立起来。
但现在看来,太子屁股底下的位子显然不怎么稳固。
厅里头坐着的大臣们都在小声嘀咕,常宁几人的谈话并不惹眼。
而且,就算被人听到了,他们也无惧。
他们只是夸一夸三阿哥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胤祉的婚礼结束之后,即便如今的天气极炎热,胤礽也并不打算留在京都。
康熙最近的动作频频,胤礽并不想在他跟前晃悠,免得他发神经的时候再被波及到。
胤礽的想法是好的,可康熙觉得自己的法子好容易起效了,怎么能轻易放胤礽出京呢?
于是便以心疼胤礽苦夏为由,拒绝了他的离京申请。
从乾清宫出来之时,胤礽的脸色奇臭无比。
这死老头子什么恶趣味?
别人都是喜欢看后宅女子争风吃醋,他倒好,喜欢看儿子们争风吃醋。
脑仁上打玻尿酸了吧?
上面一点褶都不留啊!
胤礽心里头骂骂咧咧,回到毓庆宫吩咐太监宫女们不必再为他收拾行囊了。
然后就跑去詹事府了。
距离康熙太近,他觉得空气都充满了压迫的意味。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赏赐像是流水一样进了胤祉的宅邸里头。
胤禔几人经过胤礽的提醒,倒是没有对胤祉被偏宠产生什么不好的心思。
但还没入朝的几个小家伙坐不住了。
“二哥,你不给老三一点教训吗?难不成就放任他这么猖狂?!”
瞧着站在跟前的胤禟几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胤礽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怎么跟这几个小屁孩解释?
说康熙明面上是在宠信胤祉,实际上是在利用他?
他说了,这几个热血上头的小家伙也不能信啊!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瞎掺和!还有,老三是你能叫的?那是你三哥!”
听到胤礽嘴里吐出小孩子这三个字,胤禟登时有些不大乐意,
“二哥!”
他正是要面子的年岁,哪能容忍旁人依旧将他视作小孩子?
胤礽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的心思这么明显,他如何猜不出来,为他打抱不平是真,嫉妒胤祉得到了康熙的偏宠也是真。
“这件事孤没办法给你解释,你回去问问你五哥就知道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胤禟明显有些不大乐意,还想再多说几句的时候,胤礽直接下了逐客令,
“二哥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你们要是想在毓庆宫玩一会儿也行,但声音得小点儿。”
胤禟见状,知道从太子二哥这儿得不到答案了,于是悻悻地出了毓庆宫。
四五个人之中,胤禵年岁最小,此刻还有些云里雾里,
“九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胤禟思索了片刻,拍板道,
“你们先回阿哥所,爷去五哥那里一趟,问清楚之后咱们再商量。”
他本来也不是很想带着胤祹他们仨,现在发现带上他们也没啥用,当然得甩掉。
胤祹和胤祥没什么意见,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胤禵却有些不大高兴。
他一直想挤进八哥九哥他们的圈子里头,九哥点子多,能带他玩,不像十二跟十三,嘴里头天天都是规矩规矩,烦都烦死了。
“那九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问清楚啊?”
“很快!等爷知道原因就去找你!”
为了甩掉胤禵,胤禟难得郑重。
“那你们快来找我啊……”
胤禵得到承诺,也不再纠结,与胤祥胤祹一起回阿哥所去了。
胤禟则带着胤?去了五阿哥胤祺的住处。
另一边。
礼部衙门。
胤祉心情颇好,与尚在忙活的礼部官员打了一声招呼,就抬脚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了早早等在外头的胤禛。
胤祉脸上的笑意敛去一些,但还是热情地走上前去打招呼,
“老四!”
胤禛看着胤祉走近,嘴角扯了扯,
“三哥。”
“你今日特地跑来等我,有什么要事吗?”
胤祉心知今天躲不过去,于是开门见山。
胤禛扫视了一眼衙门前头,路上人来人往,意思明显,这地方并不适合说话。
胤祉想了想,将人带到衙门里头,凉亭之中四处开阔,也不必害怕有人偷听他们说话。
“三哥,你在阿哥所,当着我跟大哥的面说的话,可还当真?”
胤祉愣了一下,随即反问,
“你觉得我想跟二哥争夺储君之位?”
胤禛定定地看着胤祉,并不理会他的反问,
“正面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胤祉眉头蹙起来,被胤禛这样逼问,叫他觉得自己作为哥哥的地位遭到了挑衅。
“我说……不是!”
听到“不是”两个字,胤禛垂下眼皮,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既然你说了,那我就信……”
胤祉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二哥他是真心把我当成弟弟,我怎么可能辜负他的信任?”
胤禛心中冷哼了一声,若真的这么笃定,那方才,他就不会反问,而是直接给出答案。
“你知道的,二哥他从不介意我们跟他争抢储君之位,这其中的原因……”
他本想说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