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集的心头精血越来越多，这个看起来残忍的工作对于柳河来说并不是难事。
相比于二十岁那年的惶恐颤抖，如今的柳河只剩下麻木。
直至深夜，柳河夫妻俩一屁股坐在地上，火光下照耀着他们面无表情的面孔。
旁边，一大碗暗红色的血液泛着腥臭。
“娃儿，过来”
闭眼小憩了一会儿，柳河向着浑身颤抖的柳真招了招手。
他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父亲独有的慈爱。
柳真虽然害怕，但慑于父亲往日的权威，还是颤巍巍走了过去。
“呼…”
柳河不知从哪里掏出那杆有些年岁的老烟杆，就着旁边的火堆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笑着拍了拍柳真的脑袋，慈祥道：“父亲我没本事啊，年轻时无意间得到那本功法，我犯下了很多恶事。”
“可惜天不眷我，搓搓驼驼还是只能回来当一个老农。”
“可真儿，你知道吗？”
“为父我年轻的时候，曾亲眼见过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
“那时候我就在想，凭什么，什么我就应该如此平凡的过完一生？”
“呵…”
柳河吧唧一下嘴，缓了下道：“那些仙人啊，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他们不过是一群强大点的畜生，几十万人啊…被他们无缘无故杀光。”
“我恨，可我无能为力！”
“真儿，不必害怕，不必内疚。”
“不过是人吃人罢了，若是老天真的有眼，该死的第一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
言毕，柳河不再说话。
柳真怔怔的看着自己父亲，这个复杂的老人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许久，柳河站起了身。
“该走了，带上你的妹妹。”
“今后是庸碌过完一生，还是成为那仙人，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
三日后，青田镇外。
一辆牛车摇摇晃晃的朝着镇子里走去，车上，柳河一家沉默的坐着。
三日来有惊无险，并没有遇到什么人的盘问。
官府对于偏远地区的掌控力远比想象的要弱，眼看马上到目的地，车内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真儿，怎么样？”
“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在离乡出走那一刻，柳真便一头扎进修仙当中。
他似乎有着独特的天赋，那本不算厚的炼血法仅仅一个晚上便被他全部记在了脑海当中。
柳河得知之后大为惊喜，要知道他自己当初修炼的时候只觉得这功法晦涩难懂，练久了还有头痛不适之感。
可自己儿子到现在，却没有丝毫不适。
“难不成吾儿真有那所谓的灵根！”
柳河心中升起一股憧憬，他紧张的望向柳真，一旁的柳真母亲王氏也是如此。
只有几岁的小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坐着。
柳真并没有立即回话，只是许久过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脸上挂满了欣喜！
“父亲！我感受到了，我感觉体内似乎多了一股气！”
“要是按照那功法所说，我现在应该已经碰到了门槛！”
“我有预感，最多三日便可踏入修行第一个境界，胎息境！”
惊喜的话语让柳河夫妇一窒，两人对视一眼，柳河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狭窄的牛车当中柳河直接站了起来。
一不小心碰到了脑袋，可他似乎没有察觉。
只是嘴中不断的嘟囔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似是喜极而泣，柳河一把抱住柳真。
“我柳家要出仙人了，我柳家要出仙人了！”
柳真母亲王氏没有说话，只是小声啜泣起来，她看向柳真的目光是那么柔和。
一旁的小妹听到自己哥哥要当仙人了，也是蹦了起来，天真无邪的小脸上满是惊喜。
“哥哥要成仙人了，那孀儿是不是以后可以天天吃糖葫芦了？”
柳霜儿对仙人还没有什么具体概念，她只知道那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
那些人很有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
柳霜儿只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给他带回来一根糖葫芦，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自己哥哥成仙人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天天吃糖葫芦？
“好，吃糖葫芦，以后哥哥天天给你买糖葫芦。”
柳真宠溺的摸了摸柳霜儿小脑袋，三日时间，他的心态已经慢慢转换了过来。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自己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争取？
柳真目光坚定，车内的欢声笑语冲破了几日来的压抑。
他心中默默加了一句：“除了家人，天下人皆可负！”
青田镇不大，也不小。
整个镇子里住着上万人，相比于偏僻的柳家村已经算是相当繁华。
在到达青田镇之后，柳家一行四人便很快安顿了下来。
为了不显得唐突，柳河夫妇拿出全部积蓄在集市上开了一家早餐店。
柳霜儿也被送去了附近的私塾。
只有柳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修仙。
事实证明，柳真的确很有修仙天赋。
到达青田镇第二日他便冲破了那层关卡，成功踏入胎息境。
成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炼血法，辅以人心头精血修炼，初期进展会十分神速。
这是一本不折不扣的魔道功法。
按照功法所说，修炼之人不仅要有灵根，还需意志坚定。
不然修行中走火入魔是常有的事。
而胎息境又具体划分为玄景轮、承明轮、周行轮、青元轮、玉京轮、灵初轮。
“按照练血法所说，正常修士修行吐纳天地灵气，到达灵初轮后需要采集一份天地灵气，以此突破练气之境。”
“不过这练血法与众不同，胎息境之时吐纳的不是天地灵气，而是血气…”
“到达灵初轮巅峰之后，需要采集众生精气，这份众生精气又名‘红尘烟气’，日后筑基筑得仙基为【食红尘】…”
柳真呢喃，练血法不完整，这部残缺的功法最多只能修炼到筑基之境。
他心中轻轻一叹，哪怕不完整，自己也毫无选择。
好在这炼血法中有着‘红尘烟气’的具体采集之法。
“这红尘烟气倒不需要心头精血那么残忍，只要人多的地方便可采集，难度也不高。”
“差不多三年便可采集一份…”
“不过被采集红尘烟气之人，小则厄运不断，疾病缠身，大则性命不保，不愧是魔道功法，实属有违人伦。”
当然，嘴上这么说，柳真已经思考起具体计划：“这青田镇人口上万，采集一份红尘烟气已然足够。”
“要早早做准备，这练血法似乎与我十分契合，按照我的估计，最多一年时间我便可以修到胎息巅峰。”
柳真眼中犹豫一闪而过：“还有心头精血，父亲收集的这些不足以支撑我修炼到胎息巅峰，还需我在采集一些！”
出弓没有回头路，既然走上这不归路，哪怕前方在怎么险恶，他也必须走下去！
结束了今天的修炼，柳真起身，感受着体内不断壮大的血气，浑身充沛的力量让他舒适不已。
凡人，何等脆弱…
柳真目光望向远方，“我必须强大下去，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家人！”
…
与此同时，距离青田镇不算很远的地方，这里有一处道观，名为初阳观。
观内只有一老一小两名道士，老道士慈眉善目，颇有仙人风范。
小道士看起来不过十之一二，颇为青涩的脸上却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沉稳。
“师父，徒儿已然到达胎息巅峰，那木华灵气采集还需时间，趁此时机，徒儿想要下山历练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