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层,两间厢房。
一样浓情蜜意,一样男欢女爱。
只是殷娘心里清楚,待天亮后,一切都变了。
锦儿姑娘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伺候了冯嘉玉睡沉后,她便离开。上了马车,锦儿撩起帘子,另一只手里托着两枚沉甸甸的银锭子。
“多谢这位娘子照拂。”锦儿柔声道,“回头若是还有这样的好事,万望娘子别忘了我。”
“锦儿姑娘温柔美丽,又是淮州城鼎鼎有名的解语花,能求得你陪着我们爷共度良宵,已是不易,若真有下回,姑娘别推辞才是。”殷娘眉眼一弯,客气笑道。
锦儿:“之前进来送茶水的丫鬟也是你们三爷的人吧?啧啧啧,她那眼神恨不得将我一口吞了,怪吓人的呢。”
殷娘笑而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
锦儿心满意足地离去。
送走了锦儿姑娘,殷娘照旧如常,吩咐小丫鬟烧水煮饭,等着宿醉未醒的冯嘉玉起身。
一番周全安顿后,殷娘回到偏房。
拿起针线做了一会儿,她心情大好,轻轻哼着家乡的小曲,一针一线都绣得格外认真。
直到烛火燃了一半,她才更衣睡下。
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压低声音在嘶吼,一股巨大的力气将她摇醒了。
殷娘睁开眼,眼前赫然是玉珠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她的到来并不让殷娘感到意外。
打了个哈欠起身,半边身子还在锦被里,殷娘睡眼惺忪:“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你?!”玉珠疯了一样,眼眸通红。
“我怎么了?玉珠妹妹一大早的,这是发什么毛病呢?”殷娘似笑非笑。
“是你,就是你……是你把我带去那间厢房的,我就说不太对,那根本不是三爷的屋子,那是二爷的!!”玉珠不敢喊得太大声,可汹涌的愤怒根本压抑不住,“好你个殷娘,你个贱人!你居然耍我!”
殷娘托腮娇笑:“哎呀,这么说来,昨个儿与玉珠妹妹风流一晚的不是三爷,而是二爷?那我可要恭喜妹妹了。”
玉珠顿时语塞。
她是冯嘉玉的丫鬟,更是爬上了他的床的备选姨娘。
怎么能……和冯成康有了苟且?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她哪里能活命?
一时间,思绪万千,乱七八糟一股脑涌上心头,令她惊慌失措。
殷娘又笑:“不过,妹妹本是三爷的人呀。要不,等回了京你就去找太太说,说二爷非你不可,要了你去,反正妹妹在太太跟前得宠,给谁做姨娘不是做呢?”
玉珠:……
以往抬出太太来压人的是玉珠,今儿倒是反了过来。
她如何听不出殷娘在阴阳怪气。
这话真要到了太太跟前,别说姨娘了,怕是想留下一条小命都不能够……
“你为何要害我!!”玉珠咬着下唇,泪水涌出,“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你!!”
“你没有害过我?”殷娘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双眸冰冷,寒意四溢,“若不是你跟太太说了,我外头还有人等着,太太会告知三爷么?你明知他对我起了别的意思,你还非上赶着这样说,不就是给三爷递了刀子?”
冯嘉玉是什么人?
他看上的,不管人还是物件,都非要弄到手不可。
玉珠越是这样说,冯嘉玉就越想得到殷娘。
能把别人的未婚妻占为己有,他会感到莫大的快活。
殷娘冷笑:“你那会儿大约也没想到会到如今这样的境地,可你就是看不惯我一个奴籍的人,外头还有一个心上人一直等着,你嫉妒你看不顺眼。你可是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谁见了你不客客气气的?”
“我算什么东西呀,凭什么你玉珠得不到的,我能得到?”
听着她的话,玉珠想起了什么,顿时小脸惨白。
“托你的福,我成了冯嘉玉的姨娘,我这个人最是知恩图报,如今也叫你尝一尝当姨娘的滋味,二爷远比三爷能耐,玉珠妹妹你呀往后要享福喽。”
殷娘冷冷一笑,初露獠牙,她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玉珠。
玉珠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衫。
能看出勉强理了理,但裙身一片褶皱,根本理不顺。
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颈处,殷红点点。
都是经人事的妇人了,如何不明白这些痕迹是从哪儿来的……
玉珠浑身颤抖着,哭都哭不出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她是心眼小,她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可她……从未想过要背叛冯嘉玉。
如今她却与冯成康有了首尾,这把柄紧紧捏在殷娘手中,她该如何是好?
另一厢,冯成康早就醒了。
用冷水简单洗了把脸,回味起昨夜种种,不免有些自责。
到底太过孟浪了些……
不过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他怎么就没能把持得住?
嗅着她身上的脂粉香,竟一时心猿意马,起了玩弄欺辱之心。
他命人找来了可信的大夫,查了查床笫之上残留的脂粉香气,还有那一盏玉浮雪。
“确定没毒?也没旁的药?”冯成康追问。
那大夫拱手,与实相告:“这两样脂粉乃近日淮州城里风行的物件,不少殷实人家的妇人都买了,确实无毒。至于这玉浮雪嘛……本就是上好的茶叶,老朽银针试过,也没毒,还请大人放心。”
冯成康这会儿才松了口气。
一定是昨日自己计划成功,一时开怀忘形,加上那小丫头有意勾搭,他才意乱情迷。
是了,他才不会相信是玉珠走错了厢房。
分明就是想另寻高枝,所以迫不及待爬上了他的床。
这丫头虽不是绝美,但一副身子却生得白净玲珑,比起平川公主那狰狞的皮肤……可好了太多。
想起平川公主,冯成康眼色沉了沉。
虽不情愿,但他还是出门直奔对方的偏殿。
一碰面,平川公主刚亲近他,瞬间就觉得一股恶心从心底涌上,直冲天灵盖,她一把将人推开,衣袖掩口,无比厌恶地眯起眼睛:“你身上是什么味儿,闻着叫本宫觉着恶心。”
冯成康心头一凛,还以为昨夜的风流韵事被公主察觉了,一时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