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并不会因为射杀敌人,看着敌人的尸体横飞而感到丝毫的高兴。毕竟她也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杀敌,已经进入到类似于麻木的状态,晃动的敌人就好似一个个移动靶。
她不会说被干掉的敌人有多惨,在其战绩报告上,就写着某地某时间射杀怎样的敌人罢了,最多写着敌人是胸口中弹还是爆头。
“今天的作战你们多知道,基本上我们的顺风仗。此战我干掉了十五个敌人,多个千米外的敌人被射杀,作为代价,我现在的肩膀很酸痛!
你们在坐的各位,有的上过战场,有的还是新兵。你们想要超越我,最首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一个敬畏尸体的态度。”
接下来,娜塔莎的话就有些令人不适,甚至是恶心。
时间已经过了夏至,在未来的六十天可谓白俄罗斯最温暖的季节,尤其是七月份,最高温度可破三十度。他们一众人围着烤火,其实环境问题也有十度。
这样的温度已经非常温暖,那些战场上的尸体如若不干净处理,很快就会变成灰白色,之后开始腐烂。无论再不畏惧尸体的战士,总不会无视尸体的恶臭,毕竟那种强烈的恶臭刺激,会激发人类的呕吐本能,长期待在恶臭环境下,人会崩溃。
苏军现在就面临这样的糟糕情况,他们的机枪和大炮将敌人赶进城市,那么遗留在战场的上百具尸体怎么办?
难道效仿一战时,敌对的两军派人高举白旗,为己方死者收尸?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敌人只要出城,一堆子弹就将砸过去。
而苏军也不可能脱离当前的阵线,冒险跑到战场上为德军收尸。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苏军收到了死命令,在没有集团军司令的命令下,擅自脱离森林边缘包围圈的士兵,都将被处以枪决。
娜塔莎适时地问:“德罗琴柯,你闻过人死后腐烂的气味吗?”
“这……我闻到过。那是在游击旅的时候。”
“闻到之后,感觉如何?”
刚刚还一脸乐观的姑娘马上愁眉苦脸,甚至戏精的做出一副呕吐样,弄得大家一阵嬉笑。
“都别笑了!好笑吗?”娜塔莎大声苛责。
德罗琴柯亦摆正身子,郑重其事的说:“气味糟糕透了,第一次闻到都就呕吐。我的确不怕死人,但是闻到那种气味,我觉得已经要死了。”
娜塔莎点点头:“所以你就该给我老实呆着。既然至少腐烂的气味恶心至极,你就该庆幸,腐烂的不是你自己!你现在还活着,你必须珍惜生命!所以,假若战斗进入艰苦阶段,你们所有人切不可脑袋一热,做出无谓生死的事。我要你们冷静下来,冷静的杀敌,如若真的会战死,在牺牲前,至少给我干掉十个敌人!”
“遵命!”众人异口同声。
“好了,赶紧把食物吃完,上厕所的快去,之后全体睡觉。”
这一刻,娜塔莎真可谓帅气。奉命照顾她的观察手伊戈尔已经意识到,这姑娘简直像个男性军官似的。她的话也的确在理,作为一名精确射手,就该是这种觉悟。
然而对于普通的士兵,很多时候的确需要单纯的勇敢,很多时候,明知冲锋会被敌人子弹扫得千疮百孔,也必须前赴后继的冲锋,而政委往往是带头冲锋!
俄国的士兵不怕死也不惜死,但精锐的德军也一样如此。
孩子们纷纷钻入他们自己挖掘的散兵坑,乃至连成一片的战壕。他们太疲惫了,即便是少女士兵,也都打起了呼噜。也是因为疲惫,没有谁会抱怨卧榻之地全是泥土,他们和一般的士兵一样,将毯子把身子一裹,纷纷进入梦乡。
现在,巨大的包围圈还有大量的苏军哨兵没有休息。谁都不敢保证敌人是否会趁着夜色突围,再说了,到了夜里十二点,还要放炮骚扰一下子。
苏军这边没心没肺的睡着了,洛耶夫城内的的敌人守军,也从下午的惊恐绝望中走出阴影。
德军营长被那些被某种武器拦腰截断的士兵尸体吓到了,好在他在太阳落山后收到了师部的电报。
他最渴望的就是援兵的许诺,真是万万没想到,师部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
大量的德军和伪军,一副穷困潦倒模样。很多人的衣装在作战时破开了口子,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硝烟熏脏,汗水流下来,在脸颊上形成一条条痕迹。
这些士兵相信他们会得到增援,然而在援兵抵达前,必须守好这个城市。因为他们并不惶恐,也没有计划在夜里突围。
他们一样非常疲惫,一样畏惧俄国人在夜里发动攻击。
苏德两军进入到这样的奇妙状态,彼此都担心对方对进攻,因而彼此都在加强自己的防御。
如若说最惊恐的,莫过于城市里的那些平民。他们是伪军的家属,其中还有不少女人。这些女人已经自认为自己是叛国者了,那么被苏军抓到,必然是被虐待致死的。
这些平民在炮击中伤亡一部分,活下来的便开始照顾伤员。
非常糟糕的是,洛耶夫城内储备了很多弹药和粮食,却缺乏药品和纱布。
当健壮的士兵在搬运砖头瓦砾加强城防时,在一些被作为医院的建筑里,传来一阵阵伤兵的哀嚎。一些伤者因为伤势太重,当晚就死了。
营长深知他的困境,所以在得到上级的指令后欣喜若狂。
他派人到各连传达师部的好消息,通讯兵就在各连的防区大声嚷嚷一个简单的事实:“援兵不到四十八小时就到了!”
在各国岗位坚守的德军士兵,他们真希望援兵一秒钟就到来。援兵居然还要再等四十八个小时,搞不好援兵未到,城市就失守了。
援兵的许诺是必然会落实的,有了援兵就有了希望,广大士兵和那些绝望的平民,终于有了希望。
然而,他们没有高兴多早,就在6月日凌晨0点,四个方向包围城市的苏军的各类型火炮,同时发出了惊人的怒吼。
无后坐力炮、45毫米野战炮,每门炮就打上两发。
即便如此,炮火当晚还是造成了德军和伪军的伤亡,即便他们大多躲在断壁残垣下。
有些人被冲击波震碎了内脏,有的被倒塌的墙壁掩埋,还有的单纯是被弹片洞穿。
死伤基本发生在城市建筑区的外围,也因为这次炮击,很多一度被扑灭的木头房屋又复燃了。
乍一看上去,城市被包围在一道火墙中,天空的云彩也被火光照的通红。
德军在大声吼叫,紧急的救助伤员。即便火光四起,也不得不投入到战斗岗位。机枪手漫无目的的向四面八门的森林扫射,绚丽的曳光弹形同一道道激光,子弹则全都打在树上,掉落的树枝跌落趴在地上的苏军士兵上。
实际上,广大苏军士兵在开火前就被唤醒,他们一点都不紧张,反而看着燃烧的城市暗自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