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军的无后坐力炮最大射程也就两公里,炮兵不得不跟随着进攻的部队,不停的变更炮位。
这些移动中的炮兵小组,一人扛着炮管,一人拎着三脚架,其后则是拎着弹药箱的战士。一些不愿错失战机的炮兵,干脆半跪在地上,用布条包裹双手,将炙热的炮管扛在肩头,要求战友装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火箭助推榴弹也是一种无后坐力炮,炮兵如此操作也合情合理,就是炮弹的射程因为发射药装量更多而达到喜人的距离。
大量的炮弹在冲锋的苏军头顶飞过,近卫284师的两个主力团,终于在长达五公里的战线上发动了总攻击。他们和友军一道,不停的压缩进攻锋面,逐渐将德军逼退到河畔的一点。
格查尔气喘吁吁,站在满是淤泥的河畔边,他对泅渡过河没有一点信心。
因为,即便是个体力充沛的人,要在水里游过超过二百米的距离,上岸后一定是气喘吁吁的。何况这是一大群精神和身体几乎总崩溃的溃兵。
然而,唯一逃生的可能就是游过河。
一千多名德军官兵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他们团长的命令,在抵达河畔后,大家纷纷开始脱鞋子。
很多人已经站在不算冷的泥巴了,他们已经将所有能抛弃的东西都扔了,身上夸张的就仅着一条制式的黑色内裤,以及脖子上挂着的狗牌。
枪械是士兵的生命,到了这时候已经完全成了单纯的口号。生命只有一次,虽然狼狈的像是落水狗,游到对岸再一路北逃,到了己方的防线就能得到救治。
听起来这条逃生之路是多么的靠谱。
局势已经不是格查尔说上几句话就能控制的了,根本用不着他发号施令,已经有数百人淌过河畔的泥地,再跳入第聂伯河里。
河面之上当即出现大量水花,又有更多的人跳入水里,加入了泅渡大军。
“呵呵,看来你们还都保有一定的体力,只要游过去,就获救了!”看着自己的部下,格查尔内心悲凉。
他已经脱了军靴和军裤,当他正解开上衣的衣扣,突然愣住了。
他寻思着,就算是成功泅渡,自己就穿着一条内裤打着赤脚,并和饥饿为伴向北逃命。逃命之路怕是都能跑一次马拉松了。人家跑马拉松还有充分的补给,自己呢,没有累死都是人间奇迹。
就算自己活着到了己方部队的防线,是否会被当做俄国人被守军击毙?亦或者平安无事的通过己方防线,自己一战将五千部队打得全军覆没,述职之后只怕也是被枪决处理。
再说,格查尔并不认为自己能活着游到对岸。
这时候,三十多个还穿着军装的士兵,带着武器跑到犹豫不决的格查尔面前。
为首的一名少尉一脸忧虑:“团长,我们根本不会游泳,难道也要执行命令,泅渡过河?我们会淹死的!”
格查尔凝视着这些战士的眼神,眼前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忧虑的面容。
他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上帝要灭亡我!既然你们不能渡河,那就留在这里,和俄国人战斗到最后一人吧。”
“让我们留下来?!”少尉瞪大了双眼,浑身颤栗。
格查尔的话直接断送了这些旱鸭子逃命可能,一些战士情绪彻底崩溃了。一名还抱着一挺MG34的战士当场发了狂,他竟然将枪口对准了正在脱军装的自己人。
75发弹股顷刻间扫射殆尽,二十多人被打死打伤。
见状,格查尔爆发出惊人的嘶吼,他血脉喷张的拔出鲁格手枪,对着那名机枪手打光了所有子弹。
他继续高举着手枪,大声命令:“所有人都听着,怕死的把武器放下,脱下军装去游泳吧!不怕死的,就跟我留下来,我们和俄国人拼命!”
这时候,团长成为留下来的表率,德军的营啸也迅速终结。
对于苏军来说,进军的拉夫连季愈发的觉得战斗到现在越来越似曾相识。他猛然想起,就在今年的一月份,部队也是将一伙德军堵在了第聂伯河,逼着他们纷纷跳水。
只是那个时候的河水冰冷刺骨,河里还夹杂着一些冰块,很多敌人直接被冻死。
如今已经过了夏至,白俄罗斯最热的时节已经到来,逃命的敌人的确可以在河里畅游。按照苏军的体能,游过二百米并不太累,如此德军至少也就存在逃命的可能。
拉夫连季和罗沙科夫,两人各自己的团下达了相同的命令,那就是抓紧奔跑,要抢在德军渡河前,将其全部消灭,或迫使其集体投降。
当德军开始渡河时,他们的总兵力还有一千一百人。大量的伤员根本得不到救治,逃亡之路上的伤员。他们相信都被苏军杀害了。事实也的确如此,不是所有的苏军士兵都仁慈的停下进攻的脚步,发现敌人伤员直接刺刀戳死令其解脱。
格查尔用最短的时间,在德军的渡河处建立了一条单薄的防线。只有三百余人留了下来,其中就仅有五挺MG34,后备弹药更是可怜。
为此,格查尔也就因地制宜的利用茂密的芦苇,在渡河处的泥滩尽可能的将部队埋伏。他知道,一定会有为数不少的部下成功渡河,只要有人成功逃到己方防线,告知上级部队遭到的惨剧。那么师长一定会肯定他的这种杀身成仁的精神,至少他是战死的!
已经有六百多人跳入第聂伯河,在凉爽的河水里竭尽全力的划水。
可惜,一些士兵的体力已经是崩溃的边缘,就算肾上腺素爆棚,过分的透支身体终于引发崩溃。一些人因过劳而抽筋甚至昏迷,他们经过最后的挣扎,就没有再浮出水面。
他们要游过近三百米的宽阔河面,已经累计有五十多人被淹死,好在也有人成功的渡河了。
格查尔隐约听到了一阵欢呼,他猛然回过头举起望远镜,看到河对岸有一些人正在招手。
“你们真是幸运!真是一群优秀的马拉松选手,快给我继续逃命吧,不要再张扬了!”自言自语中,格查尔而流下了欣慰的眼泪。
情况似乎比他想的要好,越来越多的士兵上了岸,他们一定气喘吁吁,至少那里应该不会再遇到苏军了!
他继续观察着,凛然的无视着周遭枪炮的嘈杂。突然间,水面上炸开三个硕大的水柱,他清楚的看到,有些游泳者被炸飞了!
“啊!是埋伏!那里也有埋伏?!”格查尔惊得直接坐在地上,并和留守的德军目睹到这骇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