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八千之众,已经将马匹和所有物资运到河对岸的运输队,在下午的时候便点燃篝火,突击大规模的烤土豆。
此行,运输队携带的粮食数量很多,为了避免在分发粮食时出现混乱,菲奥多洛夫分出一些兵力,专职做起了军粮分配的工作。他们烤制土豆,或是直接白水煮。土豆被加工成熟食后,依烹饪方式不同,放在不同的位置。
直接从铁匠村鲶鱼村运来的面包,也被切成薄片,平均二百克一片。
由汽油桶改造而来的大锅有十口,士兵从河里取水,接着用旺火熬制混合了咸鱼干、罐头酸菜、腌萝卜、洋白菜、洋葱、蘑菇干的汤。
他们还临时做了一个粮食分发点,因从城镇里搬出了一些没有破损的家具,分发点愣是被打扮的有模有样。
河对岸一副热火朝天景象,城镇依旧一片狼藉。
巴尔岑和雷切夫,两人率部在城镇南部暂时布防。介于德军正气势汹汹杀来,部队是否进一步的南下到森林中去打德军的伏击,这要看科夫帕克兵团的行动速度。
假若他们果真是拖拖拉拉到八月八日才抵达,部队就真的得南下去主动寻找敌人,迫使其不能进攻城镇。
苏军以最悲观的可能性面对接下来的战局,战士们也都做好了阻击敌人的心理准备。
战局终究没有向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城西的哨兵挥动旗语信号,不一会儿,站在城镇内较高建筑的哨兵,直接看到在夕阳的映照下远方出现了数量惊人的人影。
一名卫兵癫狂般的冲进菲奥多洛夫于城镇里的临时指挥所。
“旅长!他们到了!我们等得人到了!”
“真是太好了!”菲奥多洛夫看了看表,已经是快晚上七点了。他一甩脖子,“走!跟我去会会那个科夫帕克。”
兵团和数千难民,他们一个下午的快速行动令巴尔岑大为惊喜。
巴尔岑和雷切夫,两人领着一点随从,便直接跑到城镇西处。接下来的事仅凭肉眼便能一探究竟。
“呵呵,他们已经到了,依旧在快速行动!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们这群人昨天和今天上午拖拖拉拉的,下午的行动效率简直像军人。”
雷切夫不解巴尔岑的嘀咕:“您是在说那些游击队员?”
“不!我是说难民!我们解救了大量的妇女和孩子。您敢相信吗?这些人一个下午走了二十公里!一群饥肠辘辘的人走了二十公里!”
“这……似乎还真是个壮举。”雷切夫的确很惊讶,他调侃说:“看来,饥饿也能成为一种动力。”
“对!他们来的很及时,不枉我们准备打量的粮食了。接下来你我都行动起来,我们得护送所有的难民过桥!”
冒烟的地方就是斯洛韦奇纳镇,城镇里一定有着吃不完的土豆面包!
无论是士兵还是难民,眼前的城镇即是他们归途的最总要的中继站,是一个阶段的终结。
尤其是难民们,母亲拽着孩子,年轻人拉着老人,在草丛中奋力拉着满是生活用品的平板车,和士兵一道,如同向敌人阵地冲锋般,嗷嗷叫着狂奔,许多人因为内心的激动,吼起乌拉!
如同数千匹饿狼,他们疯狂的冲进城镇,想当然的以为能立刻看到粮食。
当他们进入城镇,看到的是大量残破的建筑,但没有人茫然或失落,因为空气中飘荡着的绝对是来自食物的香气!
已经守候多时的第21游击旅的官兵,很快控制住了局势,接着毫无磨蹭,每个士兵都在吼着:“你们过桥吃晚餐!”
士兵在打扫战场时,除了拉走敌我双方的尸体,顺便稍稍清理了街道。
他们为蜂拥而至的难民清理出了一条路,难民们秩序井然的在士兵指引下,麻利的向桥梁走去。
过河的行动将持续一段时间,最先抵达对岸的难民,立刻被引到食品分发出。无分老幼,每个难民得到五个烹饪好的土豆和二百克面包块,以及一碗汤。
众多的难民大部分并非一无所有,诸如碗和勺子等餐具可是一定要带的。大部分人用自己的餐具承接这些丰盛的食物,至于实在一无所有的人,缴获的德军钢盔,不就是最好的“碗”吗?
……
终于,菲奥多洛夫见到了那位着名的游击队指挥官科夫帕克。
只见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他和蔼的模样,显然是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菲奥多洛夫可不敢说自己曾做过伪军,一番互相赞誉后,他直接说起部队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大叔,我看到您的军队已经非常疲惫,以您现在的状态,和敌人战斗根本不合时宜。您的部队抵达河对岸赶紧吃饭,等明日天一亮,立刻返程吧。”
节奏发展的过于快速,科夫帕克眯着眼又审视这个旅长身边的另一位。这个男人穿着特别的制服,那是伞兵制服,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嘿!那位同志,您是伞兵?”
“是的长官!”雷切夫旋即敬了标准的军礼:“我的伞兵233旅营长雷切夫。”
“很好。看到您,说明伞兵旅也都撤回来了。”说罢,他的眼睛又看到菲奥多洛夫。
其实科夫帕克早就知晓21游击旅的事,他本人并不迂腐,当前团结一切的反抗力量可是当务之急,何况这些前伪军实实在在立过大功。
但是,他对游击旅对自己部队的安排有异议。
“同志,您让我们明日一早就撤!难道是德国人,他们的行动加速了?”
“不!我只是单纯的希望您和数以千计的平民得意平安的撤离,千万不能有一个平民死于敌手。”
“好吧!我的战士这一路付出很大牺牲,三周以来他们不是奔袭就是战斗。我的战士需要休息,不过我们撤走了,这个城镇……”
“抛弃掉!”菲奥多洛夫直言不讳。
“抛弃?这么果断?难道这是司令的意思?”
“是的。司令早已下达命令,当军队撤离后,城镇的小火车站和铁路桥全部破坏。就在刚刚我们收到了指挥部的最新指令。司令命令我军应当避免和新的敌人作战,一旦平民得意撤走,城里的军队也跟着撤走。”
“这是别列科夫将军的命令?”
“正是将军的命令。”
科夫帕克点点头,他本意也是规避掉德军援兵的。
如果是正规军的指挥官,军队攻占的城镇,一定是下令死守,聪明一点的指挥官,意识到明显要全军覆没才会下令撤退,更多的指挥官干脆和将士全部捐躯。
这种应对正规作战的英勇行为是值得称赞的,如若连抵抗都没有,甚至没看到敌人,就把占领的城镇拱手让给敌人,这和叛徒也别无二致。
游击战毕竟不是正规阵地战,科夫帕克估摸着,可能将军也就顶住了许多压力,才下令部队抓紧时间撤退!
他接着问:“我完全支持将军的命令。我只想知道,谁来殿后,谁是后卫。”
“是我们!”雷切夫说,“我们是伞兵,是精锐,我们将是最后撤走的。”
“好吧。由你们殿后,那五千多平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所以你们何时撤退。”
“这就要看您的行动速度了。如果您和难民撤的够快,我们将在中午时分撤离。我们会在城镇里放火,点着剩余建筑。最后将桥梁炸毁!”
“听起来是个绝妙的计划,那就不要磨蹭了,我要快速到河对岸。”科夫帕克接着嘿嘿一笑,解开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皮衣,“你们瞧瞧我干瘪的肚子,我都要饿死了。”
“那就赶紧过河吧。您是高级指挥官,我们可是为您准备了丰盛的一餐。”说罢,菲奥多洛夫使了个眼色,便有卫兵塞给科夫帕克一包香烟。
对于战场上的军人,香烟能很好缓解焦虑。科夫帕克吐着烟圈,整个人都感觉舒坦了。他心情不错,迈着大步走向桥梁。
……
关于城镇被苏军占领守军全军覆没这件事,德军在八月七日中午前一无所知。当611师发现无法在向城镇打电话,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一般状况下,电话线是不可能被风雨弄断,何况这两天天气晴朗!守军汇报说,他们被数目庞大的敌人围攻,到了白天敌人定会攻城。
莫非,城镇已经被敌人攻破了?
德军也在按部就班的行动,四个被抽掉的步兵营在下午齐聚在城里。此时,谁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呢?介于当前局势未明的状况,611师首先是开一个紧急军事会议。
“我们没有权限调动空军,我们甚至没有权限调动哪怕一架侦察机!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城镇现在如何了!”
师长在会议室中抒发着自己的愤怒,其余人等心情焦虑。大部分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即默认城镇已经失守。
接下里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增援守军,而是部队北上收复城镇。
无论如何,斯洛韦奇纳镇必须在德军的掌控中!
师长的态度非常明确:“那个城镇可以被地图上抹去,但铁路线必须完好,我们需要那条铁路支线,尽管它经常被游击队破坏。出于军人的责任,基辅方面命令我们保证城镇在我军手里,如若我们失败了,我与在座的诸位,我们都是罪人!”
无论是出于军人荣誉还是害怕失败了被军事法庭追究责任,所有人完全支持北上。
临时组成的步兵团有四个营,他们的武器装备因局势的变化而进一步提高。仅仅是这样,丝毫不能让611师的一票高级军官满意。
他们相信部队要和那个苏军近卫284师的余孽恶战一场,为了在大战中占得优势,必须组织更多的兵力。擅自抽掉其他地区防守部队,那么基辅防御圈就出现漏洞,师长不敢这么做。
更多的兵力在哪里?或许城里的治安警察应该出一把力!
对!那些治安警察!
611师果断连夜动员奥夫里赤城和周边城镇的治安警察,如此手段能增加三百余作战力量。
仅仅如此依旧不够!611师进一步动员,那些为该师打下手的作为辅助力量的乌克兰人,干脆被突击武装起来。
一番操作,八月七日晚,德军拼凑出了一支多达3500人的北上部队。
这个数字令德军相当满意,能否一口气夺回城镇还是个未知数。当然,因为一直没有收到城镇守军的电报,或许他们采取无线电静默也说不定。
611师指挥部还存在一丝幻想,即守军损失很大却还是守卫城镇。他们非常愿意相信,己方于次日展开的行动,不会有大的问题。
这一夜,对于苏德两军至关重要。
双方对于对方的了解非常有限,更是出现了严重的误判。仗打得稀里糊涂,在东线倒是相当常见。
德军趁夜抓紧时间准备,611师动员不了更多正规国防军士兵,倒是能动员所有车辆。城里还有许多的运货马车,卡车倒是全部支援前线。
611师决定,当次日军队开拔,首先要组织全部的马车组织起一支“机动营”。因为前往城镇的道路超过三十公里,徒步行军可是要走到傍晚,如果是马车则不然,可能四个小时就抵达目的地,士兵还能保持不错的体力。
初步计划上,德军能让三个连以最快速度杀到城镇。这一情况,苏军一无所知。
斯洛韦奇纳镇以北的地区,苏军的军民超过了一万人!他们在河流的北岸点燃的大量篝火,入夜,营地里鼾声一片。
饥肠辘辘的人们食量巨大,分发的粮食被一扫而空。苏军没有因为孩子小就故意减少粮食供给,以至于每个孩子愣是吃的肚子圆滚滚,可能这就是他们一年来,吃得最饱的一次!
众多的难民在入睡前知晓的军队的下一步决意,因军队的兵力已经超过五千人,加之饱餐一顿,难民中的焦虑情绪荡然无存。大家非常赞同此日天明立刻撤走,也相信未来的旅途不会再面对危险。
游击共和国,这个地方真的有吃不完的土豆?难民们已经不再有怀疑,因为他们获悉,自己吃掉的拳头大的土豆,那里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