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杨桃不知所措,其他人本是听着津津有味,突然间也不知所措。
一个经验丰富的狙击手,那人是谁?就在这里?!
杨明志伸出左手,拍拍妻子的肩:“亲爱的,你站起来说话吧。”
“啊!”杨桃条件反射式的站起身,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到如今,杨桃因为在苏联待的时间足够久,她不再对老毛子有着本能的害怕。甚至,这里的许多老者留着各类胡子,看的多了,她会觉
得挺有意思。
丈夫突然让自己说说话,说些什么?
杨明志反倒是不紧不慢的向与会者们介绍自己的妻子,尤其是介绍她胸口那枚金星勋章的来历。
“哇!真看不出来,这么一位漂亮又年轻的姑娘,已经是苏联英雄了!”费德洛夫故意加大音调,只为缓和一下会场里紧张的气氛。
然而他的话令杨桃更加不自在。
毕竟,在坐的没有几位熟人,和初次且被迫见面的人谈笑风生,她自觉没这方面能力。
“亲爱的,你不要紧张,你自己说说自己的经历。嗯,就从你开始做狙击手讲起吧。”
丈夫的话让她有了主心骨,这便开始发言了。
既然要说起狙击手的短暂生涯,真是有太多的话要说!那可是自己的辉煌时刻呢!
“有一次阻击战,一个傲慢的德国军官,脱离了他们的阵地,站在开阔地用望远镜看着我们的阵地。这时候,我和娜塔莎一起射击,将那
个军官击毙。那是一次距离达到一千米的射杀,只是我们是同时射击的,不知道谁打出的致命一枪。
还有一次,我们执行进攻作战,那是在去年的一场惨烈作战。我和娜塔莎爬上一座塔楼,娜塔莎用反坦克枪击毁了德军坦克。那一场战
斗我们在塔楼上击毙了许多敌人。
又是一次进攻战役,我们两个使用SVT40,配合部队进攻。我们完全使用机械瞄准,一场战斗下来,我击毙了至少十个敌人。而娜塔莎,
她至少击毙了二十个。”
对于杨桃,她说起自己的狙击手生涯,就不得不提到娜塔莎。两个苦命的女孩在战场上培养了强烈的战友情,正是这份情谊,杨桃从不
称呼娜塔莎的姓。
娜塔莎?她究竟是谁?!听起来,那个“娜塔莎”也是一名优秀的女狙击手。
尼古拉耶夫斯基觉得,将军夫人的发言完全是跑题,不过他也很乐意了解一个金星勋章获得者的心路历程,以缓和一下气氛。
现在,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别列科娃同志,您说的的娜塔莎,她是谁?”
“是一名非常伟大的狙击手,也是我可爱的妹妹。”
妹妹?将军是入了苏联籍的外国人,此事《真理报》已经赋予将军“国际主义战士”的头衔了。
他的妻子祖籍也是外国,难道,那个娜塔莎也是个外国人。
“您的妹妹,她是俄国人吗?”
“是白俄罗斯人。”
“啊?她的全名,您知道么?”
“她是娜塔莎·彼得罗夫娜·斯佩洛斯金娜,据我所知,她是全联盟最优秀的狙击手!她击毙了403个敌人!”
听到这个名字,谁能不为之一振呢?!
“您是说,您曾和斯佩洛斯金娜同志并肩作战?”尼古拉耶夫斯基压制着激动谨慎的问。
“当然!”杨桃有些不以为然,“很新奇吗?何止是并肩作战,我们简直是姐妹,我们曾睡在一张床,甚至……”突然间,她想起丈夫曾
经说过的一句话,这便大声说:“我们是亲密战友,她的后背由我守卫,我的后背由她守卫。直到,我……我怀有身孕,不能继续参与作战
。”
“唉……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听着津津有味的杨明志打断说。
“嗯。”杨桃腼腆又自豪的笑了笑,“这就是我所认识的斯佩洛斯金娜,她就是我在白俄罗斯的妹妹。”
如今的苏联,女人和孩子成了主要的劳动力,尤其是苏联的女人们,联盟建立伊始妇女解放运动就开始了,相比之其他国家,苏联二十年
时间,苏联的女性的受教育率已经冠绝全球。
布尔什维克一开始认定妇女解放是组织存在所必须履行的义务,活在沙俄时期的女人们突然拥有了学习权、工作权。就算女人的身体素
质普遍比男人弱一些,仅就劳动力,四个女人怎么着也能顶一个男人。
战争时期,苏联女性承担了粮食生产、纺织加工、军火生产的几乎一切后勤生产。基于这种情况,苏联当局就更有必要继续给予全国的
女性更大的权益,更大的自豪感。
她们需要女性英雄,正好,战争之中,一批精英女战士已经崭露头角,其中不乏战功卓越的巾帼英雄。
帕夫柳琴科是最先被广泛宣传的,她已经家喻户晓,成为一个个年轻女性的榜样。
现在,苏联的宣传部门迅速完成了对斯佩洛斯金娜的审查,确定所有关于她的资料都是真实的。针对娜塔莎的大规模宣传在九月初全面
开始,毕竟针对娜塔莎,可以宣传的资料实在太多了!
一颗新的明星由此诞生。
这一切都拜那些送抵莫斯科的“游击共和国战史资料”所赐,其中就有大量关于娜塔莎的战斗日志。
只是斯佩洛斯金娜是后来被宣传的,同样是狙击手,还是帕夫柳琴科更有名。
然而根据资料的整理,宣传部门赫然发现,这个仅有十七岁的姑娘数个月前曾声称“我必须超越帕夫柳琴科成为苏联第一女狙击手”。
她成功了,仅就战绩而言,403三个确凿杀敌,还有二百余疑似杀敌的数据,使得有理由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
所以《真理报》《红星报》等一票报纸,近三周时间都留出版面宣传这个姑娘。
报社更是调整了宣传策略,不但根据获得的战地资料,介绍她曾参与的战斗,尤其还可以渲染她的悲惨身世,以及复仇的决心。
没有什么,比胜利和复仇更令人兴奋的!
一些人是出于喜闻乐见的态度去了解娜塔莎的过往,更多的人在娜塔莎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无数有家人死于战争的人都渴望复仇,尤其是死了丈夫、孩子的女人们,娜塔莎·斯佩洛斯金娜就仿佛复仇女神般的存在。毕竟,官方宣
传帕夫柳琴科是有着极高的思想觉悟响应祖国的号召,那么斯佩洛斯金娜拿起武器就是更加朴素的理由——为被杀害的父母报仇。
凡是看到了近期的《真理报》,家人罹难的人们突然间从这个年轻的姑娘身上获得了复仇的痛快!
她真是太讨喜了,现在,斯佩洛斯金娜的名声正越传越远。
尼古拉耶夫斯基,他人到半百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了,他有着深厚的人生阅历,看得出面前的将军妻子对于斯佩洛斯金娜的赞誉完
全是有感而发。
那个姑娘也是苏联英雄,一样拥有金星勋章。
但今日的会议不是大家坐在一起,去歌颂一个英雄狙击手的。
尼古拉耶夫斯基面对杨桃,问出非常关键的问题:“同志!我认同您和斯佩洛斯金娜同志的勇气,还是说说我关心的事吧!请您告诉我,
你们一般作战时,通常是用瞄准镜瞄准,还是纯粹的眼睛机械瞄准?”
“是眼睛!”杨桃简洁的说。
“是嘛?我看到您现在居然还戴着眼镜,难道……我冒昧的问一句,您该不会是天生的远视眼?”
“不!我得了一种名为近视的病,我有轻微的近视,所以在莫斯科的医院配了这幅眼镜。我在作战时是不曾拥有眼镜的,那个时候我的视
力也正常。我出生在中国的一个猎人家庭,我罹难的父亲告诉我,真正的猎人是不需要望远镜的。”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尼古拉耶夫斯基大为惊喜,他万万没想到将军妻子曾是猎人,猎人之间可是有着很多共同话题。
当然,本时空的猎人操持着自己的猎枪,安装瞄准镜就甭想了。长期的打猎生涯使得猎人们经验丰富,不过不使用瞄准镜,个人视力又
没什么突出点,这样的猎人就甭想打中一千米外的猎物。
实际上,狩猎行为经常发生在两三百米的最大范围内。
尼古拉耶夫斯基不禁鼓了一阵掌,“将军同志,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由您的妻子亲自介绍,我想,您断言的枪战多发生在四百米内,这
有理由。”
这个抬杠的老家伙说这种话,难道不是服软了么?
杨明志大为惊喜,绷着的脸露出笑意。
“同志!您……您是支持我的新枪理念了?”
“不!我还没有完全支持,您和您的妻子至少让我觉得,它是有研发价值的。也许它并不适合现在的战争,但当我们打赢了战争后,联盟
理应展开这方面的研究。我可不是迂腐的人,任何有利于我们伟大事业的工作,我都是支持的。”
“胜利是我们的!尊敬的同志,我也可以向您保证。战后的世界,各国的步兵轻武器都将被突击步枪和中间威力步枪弹垄断!就像燧发枪
淘汰火绳枪,米涅枪又淘汰燧发枪那样。突击步枪将全面取代栓动步枪。不过栓动步枪不会消失,它的简单结构使得它将演化成最精确的狙
击枪。”
“很好,年轻人就应该狂一些。别列科夫将军,我相信您说这些话是有着自己的理由的。依靠着您提供的图纸,我们几位厂长回去后就
可以分出人手制造了。”
听到这句话,杨明志真是喜出望外。今天的会议目的就是这个,说服几位厂长试着生产自己的新式武器。
杨明志兴奋的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啊!您同意了,其他厂长们也同意?”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同于尼古拉耶夫斯基一开始的质疑,另外两个枪械厂厂长一直都很有兴趣。毕竟他们是知晓将军是带着领袖赋
予的特殊使命来到新西伯利亚的,助他获得新的成功,对自己也是大好事。
整个会场的气氛愉悦起来,杨明志甚至幻想着,这群老家伙用二十四个小时完成零件制造,他自己再亲自上阵,华丽的将零件总装成一支
样枪,接着就能对着靶子突突突了!
真是太美好了!
但是,且慢!
突然间,一个糟糕的念头在杨明志的脑海一闪而逝。
巧合的是,他还没有张口,子弹厂厂长雷巴科夫,站出来提出了一个杨明志因得意忘形,一度疏忽掉的糟糕问题——子弹。
“将军同志,他们是造枪的,我是造子弹的。那些图纸我都看过。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关于子弹的图纸。没有子弹,枪械不过是一堆废铁
!”
话糙理不糙,没有子弹,枪械不是烧火棍就是铁矿石般的存在,它将毫无意义。
对啊!子弹!子弹!关键的子弹图纸我居然忘了!
此刻的杨明志真想用板砖敲敲自己这颗榆木脑袋,真可谓聪敏一时,忙忙活活一晚上,一个关键的“灵魂”问题疏忽了。
他再想一想,突然意识到,刚刚尼古拉耶夫斯基对自己的百般质疑,尤其是对“中间威力弹”的质疑,难道不也是情有可原。
口口声声说“中间威力弹”和“突击步枪”会掀起一次新的革新风暴。图纸呢?无图无真相啊!这群专着轻武器生产一辈子的老家伙们,
他们不听雄辩,因为图纸和工艺卡片胜过雄辩。
“子弹?哦真是糟糕,我并没有绘制这个图纸。”杨明志无可奈何只好实话实话。
“那可如何是好?子弹是一切的关键。”尼古拉耶夫斯基顿时非常丧气,他被提起的兴趣,此刻已经熄灭了一半。但他毕竟是专职负责
制造冲锋枪的,子弹的生产,还需要另一人的态度。
子弹厂厂长雷巴科夫到底是该专业的行家里手,看着将军的为难之情,他觉得该轮到自己的表演。
“将军!您不用担心,子弹问题并不是难以解决的。”
“什么?”尼古拉耶夫斯基绷着脸摇摇头,“我们为了新武器,根本是要研发一种新式子弹,您明白吗?雷巴科夫同志。”
“我明白!我隐约记得有人提出过中间威力弹,甚至,西蒙诺夫的工厂或许有专家了解。我们甚至可以请教科学院,去拜托他们的关系…
…”
“不必了!”杨明志灵光一闪突然发言,终止了那两人的分析。“子弹的事不是问题!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
“您?”尼古拉耶夫斯基侧过老脸,以好奇的眼神看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