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拉过霞飞的手,细声问道:“刚才琴声可伤到你?”
霞飞有点纠结,什么叫伤到?你说没伤到吧,当时自己一颗心跟着琴声时而颤抖,时而悲戚,好似情绪不受自己控制。
说受伤吧,也没见自己头痛胸痛,吐血晕倒什么的。这可怎么说?
见霞飞一脸苦恼样,梅妆恍然:“你还能细细感受,默默思考,看来神魂无恙。”
霞飞瞬间冷汗直流:也就是说,若伤着,我会成白痴?细思极恐!霞飞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东山老祖一眼:这不靠谱的老神棍,差点害死我!
梅妆蛾眉轻扬:“语心师侄,适才可听懂了什么?”
“我不通音律,旋律什么的完全听不出来。只不过觉得弹琴人不开心,了无生趣似的。”霞飞意兴索然:我现在也是了无生趣呀!
“嗯,悟性倒高!”梅妆冷淡的脸上竟有了笑意:“师尊,可否跟大师兄言明,让语心归于我玉尘峰名下?”
“极好,极好。”东山老祖拍掌喜道,“不用回禀你师兄,我做主即可。
一是想来你师兄也是希望玉尘峰后继有人的,二来古仓空有师尊之名,娃娃未受到他一丝教导。”
“可是,老祖……”霞飞欲言又止:好似你们都没征求我的意见吧?这里不讲民主?
“你不愿?”梅妆螓首微侧。
“不,不,不!能得梅妆仙尊的青睐语心甚感荣幸。只是我音痴一个,怕不堪胜任……”
其实霞飞是怕梅妆仙尊呀。偌大的一个玉尘峰就她一人,想必众人都忍受不了她的怪异与疯魔。瞧她刚才的模样,不是抑郁就是人格分裂了。
玉尘峰危险,圣人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道理,极有道理。
“音痴?”梅妆微微一怔:“可是指无乐感?此不必挂怀,待老祖替你疏通巧音穴,你便是我玉尘峰绝佳人选。”
言毕,她缓缓走到悬崖边,眼光盈盈地望向山谷:“师兄,玉尘三转终是后继有人了,你的心血不会白费,于此,梅妆便敢见你了。”
东山老祖听到此处,白眉微微一蹙,看了霞飞一眼:“徒儿,为师暂时还不能将语心交给你。”
“为何?”梅妆不解。
“语心这小娃娃还需帮我一个忙,不,帮神山一个忙,到时你们便知晓了。”
看了梅妆冷却下来的脸庞一眼,“待我那边事了,便即刻将娃娃送来。”
梅妆神色淡然:“师尊不必着急,徒儿再等上百年又何妨。”
“也好,你好好整理准备一番,这娃娃愚钝得很,教导她需耗费巨大的心神。”
东山老祖叮嘱完,便挥挥衣袖,带着霞飞走了。
回到观星台,霞飞一肚子气:“老祖,您老想安慰梅妆仙尊,给她找点事做,也用不着打击我吧?
我承认以前的我愚钝,但现在您要是还说我愚钝的话,我可不干!人都是有自尊的!您要是伤我狠了,我也会抑郁的!”
是的,很伤自尊,老祖不给自己面子,不顾及自己的意愿,甚至也不管自己死活……
总而言之,霞飞一肚子气。
东山老祖老神在在地看着霞飞:“然后呢?”
管你自尊、抑郁什么的,又怎样?不过,这抑郁何意?这小女娃总是满嘴的胡言乱语,不必计较。
“……”
霞飞噎住了,是呀,又怎样?这里靠的是拳头!
于是,她没好气地说:“带我回离天界,我要修炼!”
“你如此气不顺,不利修炼。”老祖踱了几步,“有何不解不顺发泄一下吧,老祖不计较。”
“明知我是音痴,为何非要我去玉尘峰?”
“正是音窍不通,你的音感没沾染世俗杂音,一旦开窍,犹如白纸一张,任由他人挥毫泼墨,此乃绝妙之佳徒呀。
这也正如同你的极阴极煞之魂,受到极阳之气,方可圆润大成呀。”
“明知我没修炼出一丝元力,为何不保护好我?我差点成白痴!”
“呃,这个,老祖一时疏忽。申明一下,梅妆音功杀人于无形,轻者白痴,重者命丧!”
见霞飞几乎要暴走样,老祖又接着道,“若你有异常,我会发觉的,你放心。
不过,幸亏老祖我及时制止了她,保你无恙. ”
霞飞深吸一口气,咬牙怒斥:“作为老祖,修为高深,为何不替小辈抵御外敌,任由一个个年轻的生命长眠于天地之间?”
“唉!”老祖长叹一声,“孩子,老祖已跨越修仙界,只要愿意,随时可飞升,可以冲破这遗弃的世界,看看苍穹之外的神界。
可神山如此,我怎可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都有自己的天地制约。我神族有仙,敌族怎会没有?
若我们这些人一旦介入,这本就被人遗弃的小世界便承受不了,会崩塌毁灭。
到时,万千生灵怎办?千万英灵的守护有何意义?”
“……”
好吧,霞飞承认自己的气消了。不过,这老祖对答如流的样儿,看着让人忒不爽。
“那……这离天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观星台上,也不怕风吹走?不怕它滚到山崖?”
东山老祖一手拉住霞飞,一手竖指使诀,顿时狂风大作,那呼呼的风声犹如暴躁的狂狮,怒吼而过。
霞飞牢牢抓住老祖,努力睁大双眼看向离天界,小小的珠子如同生根一般稳稳地扎在平坦的观星台上: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瞧着东山老祖那得意的样儿,霞飞撇撇嘴:“要是我是尊者或者老祖级别的呢?拿走它不是分分钟?”
“……,这看似一普通珠子,谁在意?”
东山老祖呆了:对呀,我怎么从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霞飞瞧着老祖那吃鳖的样子,心中暗爽:“普通?!大大的观星台,神山老祖的修炼之地,除了这一小小的珠子,别无它物,普通?
小小一珠子,大风吹不动,地滑滚不走,普通?
老祖呀,人都不傻呀!您老还要知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什么事都要以防万一呀。”
东山老祖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珠子好一阵无语。
然后他看向霞飞,双眼精光迸发:“娃娃,难怪古仓小儿听了你一席话,心魔松动,迎来了冲击元尊的时机。
虽说你有时胡言乱语,但确实令人有意外惊喜呀。不过,奇了,为何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老祖就没想到?”
“这就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久居安室便忘了危机了。”
霞飞心里却道:你们怎么会想到!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天天捉摸的是怎样更高更强,我们这凡人天天捉摸的是如何活命如何逃命,考虑的角度不一样,对待问题的看法肯定就不一样了。多简单,还想不透,还说我愚钝,哼!
霞飞觉得心里平和了许多。
东山老祖也没心思再去与霞飞斗嘴了,把她送进离天界安置妥当后便抽身而出,琢磨隐藏离天界的问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