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控台的警报声撕裂庆功宴的喧闹。
牟轩推开沈瑶递来的止血贴，染血的战术手套在操作台划出五道暗红轨迹。
全息屏弹出的十二个监控窗口里，污水处理厂的透地雷达图像正在疯狂闪烁，某个类似人类心脏的红色光斑每隔三十秒就跳动一次。
“液氮舱的定位坐标没问题。”沈瑶用齿尖撕开新的医疗包，“三天前我亲手焊死了泄压阀。”
“但生命检测仪不会说谎。”牟轩调出卫星云图，暴雨冲刷后的城市排水系统在屏幕上蜿蜒如血管。
当他将敌方首领的dNA图谱叠加上去时，那些原本应该冻结的蓝色光点正在缓慢增殖。
指挥室的气密门突然开启，于分析师抱着三台平板挤进来，黑框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十五分钟前，第三情报组截获的加密频段减少了37%。”
牟轩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作战服袖口的血迹在触碰全息键盘时，会在虚拟按键上留下淡粉色残影——就像他们正在流失的情报量。
“不是常规的信号屏蔽。”于分析师将三块平板拼成三角形，上面跳动着不同颜色的波形图，“对方更换了至少六种加密方式，南城区的信息驿站甚至出现了量子通讯的杂波。”
沈瑶突然将沾着机油的扳手拍在操作台上。
当扳手与金属台面碰撞的震颤传到牟轩手背时，他恰好看到全息地图上有七个绿色光点同时熄灭——那是联盟布置在城郊的监听哨。
“齐信使！”牟轩转身时的动作带起血腥味，“去老火车站的地下黑市，查查最近三天流通的通讯芯片。”
正在擦拭军刺的年轻人猛地起身，战士腰带上挂着的敌方徽章叮当作响。
当他抓起装有信号嗅探器的背包时，任接头人哆嗦着递来热可可，却被他顺手浇在发烫的枪管上。
“二十分钟。”齐信使将空纸杯捏成团砸进垃圾桶，防弹衣肩部的弹孔里还嵌着半片电子元件，“要是没传回定位脉冲，记得给我烧点量子电池当纸钱。”
牟轩注视着气密门重新闭合，全息沙盘上的城市模型立刻多出个闪烁的红点。
当红点穿过两个街区时，他突然伸手按住沈瑶想要触碰的某个控制键：“你留在这里，把截获的敌方通讯做成行为模型。”
“你左肩的止血凝胶该换了。”沈瑶的指甲划过他后颈的电子接口，作战服裂口处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仿生皮肤，“另外，蔡审查员在医疗室找到的神经抑制剂……”
“等红点停止移动再说。”牟轩划开手臂内侧的隐藏式储物层，吞下三粒军用兴奋剂。
当苦涩的药片在喉管融化时，他眼前的十二块屏幕突然蒙上淡蓝色滤镜——这是齐信使启动光学迷彩的信号。
地下黑市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
齐信使蹲在锈蚀的通风管道里，军用目镜将下方人群解析成无数红色轮廓。
当他看到第七个佩戴蛇形戒指的买家走过时，信号嗅探器突然在掌心震动——有十七个加密频段正在交易台下方流动。
“艹！”他低声咒骂，战术目镜的焦距自动调整。
那些被拆解的通讯芯片在放大四十倍后，显露出极其细微的翅蟒纹路，与他三天前斩获的机械义肢图腾完全一致。
伪装成乞丐的守卫突然按住耳麦。
齐信使在对方摸向后腰的瞬间跃下通风管，迷彩作战靴精准踹中两个监控探头。
当他的身体砸翻第三个交易台时，藏在袖口的纳米无人机已钻进最近的计算机接口。
“东南角！”某个嘶哑的嗓音在警报声中格外刺耳，“是联盟的疯狗！”
齐信使翻滚着躲过电击网，顺手将信号嗅探器粘在承重柱上。
当嗅探器开始疯狂闪烁绿灯时，他意识到自己正被二十七个热源包围——这远超情报预估的守备力量。
“来都来了。”他咧嘴笑着扯开战术背心，露出绑满高爆雷管的胸膛，“你们猜猜引爆密码是几位数？”
人群出现半秒骚动。
齐信使趁机撞破消防玻璃，带着满身警报红光扑向下水道入口。
纳米无人机传回的最后画面里，至少有八个神秘买家正在销毁交易记录。
“红点开始移动了。”沈瑶将分析报告投射在防弹玻璃上，染血的绷带在她腕间飘动，“根据齐信使传回的脉冲信号，敌方启用了生物加密技术。”
牟轩盯着渗透率突破临界值的进度条，鼻腔又涌出新鲜的血腥味。
当沈瑶用沾着酒精的棉签按住他颈动脉时，他恰好看到总控台弹出新的警告——污水处理厂地下的生命体征，突然分裂成两个完全相同的信号源。
“不是复活。”沈瑶的瞳孔在数据流冲刷下泛起幽蓝，“是复制。”无需修改
（接上文）
沈瑶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留下一道道残影，防弹玻璃上映出她紧皱的眉头。
当牟轩第三次伸手去调整数据模型时，她的发梢扫过他渗血的绷带，消毒酒精混合着铁锈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排水管网的热辐射轨迹符合蜂群迁徙规律。”她突然用牙齿咬断绷带，带血的纱布垂落在控制台边缘，“如果复制体需要培养液……”
牟轩伸手截停了她即将关闭的污染指数图，作战服裂口处的仿生皮肤闪过电流纹路。
在全息投影的蓝光中，他看见沈瑶鼻尖凝聚着细密的汗珠，那些跳动的数据流在她的瞳孔里折射成星群。
气密门泄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凝视。
于分析师抱着半融化的信号嗅探器冲了进来，眼镜片上还粘着下水道的苔藓：“齐信使的纳米无人机自毁了，但抢拍到了这个——”
布满噪点的画面上，八枚通讯芯片正被火焰吞噬。
牟轩放大了其中一枚的残骸，金属裂口处露出半截生物纤维，很像污水处理厂里跳动的红色光斑。
“是神经元突触仿生结构。”沈瑶用镊子夹起自己的一根头发，发梢在激光扫描下显示出相似的荧光纹路，“他们用人脑作为加密载体。”
于分析师突然抓起消毒喷雾，对着芯片图像疯狂按压：“按照拓扑学原理，这种加密方式的控制中枢应该位于……”
“污水处理厂西侧。”牟轩将卫星云图旋转了37度。
“不！是铁路调度站地下层！”于分析师把平板摔在医疗箱上，止血凝胶被震得弹起了半寸。
警报器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牟轩的战术目镜自动聚焦到监控墙的角落——代表任接头人的绿色光点，在火车站安检口突然分裂成四个红点。
他按住渗血的左肩，发现沈瑶正在用绷带在他手臂上打结，系绳的手法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在防空洞学的双环扣。
“我去调无人机群！”于分析师撞翻了酒精棉瓶。
“站住！”牟轩甩出三枚定位器，钉在对方脚边，“把你眼镜上的苔藓样本解析了再动。”
沈瑶突然扯下颈间的金属吊坠。
当她把坠子按进总控台卡槽时，整个城市的量子通讯波段在屏幕上像烟花一样炸开——那是用敌方首领dNA改造的信号放大器。
“二十秒。”她声音颤抖，“我能黑进复制体的共享意识层。”
牟轩的瞳孔映照着如漫天星火般的数据流。
当沈瑶的指甲掐进他手腕的旧伤疤时，他闻到她后颈传来淡淡的电解液味道——那是她偷偷改装义眼时沾上的溶剂。
气密门外传来抓挠声。
浑身缠着绝缘胶带的齐信使滚了进来，怀里护着半截烧焦的机械臂：“他们在培养液里掺了……掺了……”话没说完就咳出带着金属碎片的血沫。
牟轩扯开战术背心的暗层，将最后两支神经修复剂扎进齐信使的颈动脉。
当看到年轻信使战术裤上缺少的联盟徽章时，他忽然按住沈瑶正在破解密码的手：“任接头人今天戴了几枚身份芯片？”
“两枚。”沈瑶脱口而出，“他总说备用芯片会干扰……”
全息地图上突然跳出十七个紫色光斑。
牟轩看着那些沿着地下暗河移动的信号源，终于明白dNA图谱为何会显示双重频率——每个复制体都带着原体的生物特征和接头人的电子印记。
“不是分裂，是嫁接。”他碾碎手心的空药瓶，玻璃碴在仿生皮肤上划出白色痕迹，“把我们的人变成活体密钥。”
于分析师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他眼镜片上浮现的苔藓解析图，与三个月前失踪的后勤队员生物样本完全重合。
尖锐的通讯提示音打破了所有思绪。
沈瑶伸手要按接听键，却被牟轩用染血的战术手套扣住手腕。
在两人交叠的掌纹下，通讯器屏幕亮起六个正在融化的冰棱图标——那是情报组最高级别的溶解代码。
“第三监听站失联。”蔡审查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任接头人的生命体征……”
牟轩直接捏爆了通讯器。
飞溅的电子元件在防弹玻璃上擦出幽蓝的火花，映出齐信使正在抽搐的机械义肢，以及沈瑶无声开合的嘴唇——她在用唇语重复三天前的盟誓：熔毁协议启动时，由她来按确认键。
于分析师突然开始撕扯战术手册，纸页碎片粘在他渗血的绷带上。
当第十二块监控屏熄灭时，牟轩感到沈瑶的尾指擦过他腰间的磁轨手枪，枪柄上还留着上次突围时的弹壳划痕。
全城警报在同一秒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