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师爷为何如此,恐怕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了,那就是师爷被鬼上身了,而这鬼能是谁呢?这鬼咄咄逼人的直冲着谭爱亚,宛似要夺谭爱亚的性命一般,那这鬼还有谁吗?再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道:“都是你,姓谭的,我饶不了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惨死蛇口!”
“姓辛的,你饶不了我,我还饶不了你呢!”在谭爱亚看见豫若那被刀割破的手臂时,她就已经急的跳脚,恨不得上去撕碎了那鬼上身的师爷了。舒虺璩丣“豫若,你要不要紧?”
豫若轻轻地摇了摇头。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面前这个大胆的恶鬼,竟然妄想伤害他的女人,这是他所不能忍的。那垂放的手臂里,隐隐地灌满了力,只要他再抬起手臂时。
那附身在师爷身上的辛掌柜隐隐觉得事态的严重性,迎着男人的视线猛的一收缩,宛似被吓到了一般,早已忘记了手中还拎着一把刀,一步步地朝后退了去,这男人一双眸子好生的骇人,而且,他好像不是个人,辛掌柜一开始还以为豫若也是被什么上身了,可是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对方与自己相比,身上包裹着一层耀眼的金光,不用猜了这一定不是俗物了。
可是,管他的。刀当啷一声磕在桌面上,辛掌柜才记起自己手中还拎着刀呢。就算面前一脸厉色的男子不是人又如何,他敢在挚爱的人面前曝露身份吗?!必然不能。要不刚刚哪里能硬生生地挨自己一刀呢,想到这里,师爷的脸色便因为辛掌柜的附身而变的狰狞了起来。
“要死,我就成全你!”说着被控制了的师爷提着刀就猛的挥砍了去。
豫若没躲没闪,只抬起那只没受伤的臂膀,轻轻地一捏被控制的师爷的腕子。辛掌柜察觉到这师爷的手臂一僵,再来就抬不起来了,那攥在手中的刀当啷啷的落在了地上。再来是,豫若灌满了力,眼看着这辛掌柜就要魂飞魄散。
一双小手紧紧地拴在豫若的衣角上:“豫哥哥。”灵犀提醒着豫若,不要被怒火冲昏头,否则。
众人皆是纷纷傻了眼。这被鬼附身的师爷,六七个人都制服不了,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地文弱公子,三下五除二就将那长刀给打落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公子也被鬼附身了不成。
谭爱亚也是惊惶无措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脑中忆起的是早前他们从豫十县回富林县的路上,那个时候,豫若好像也如此神勇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的豫若比那时的还要骇人!
灵犀的一声呼喊,终于把豫若从愤怒里拖了出来。就在豫若失神的一刹那,那被辛掌柜附身的师爷以左手将那被打落在地的刀又重新提了起来。挥开豫若桎梏的长臂,纵身跃起,直扑向不知所措的谭爱亚,眼看就要夺了小女人的性命。
当的一声。齐公子只觉得攥在手中的刀震的手臂一麻,脚踩着地面,猛地倒退了数步,直到后背抵在公堂的木柱上,这才停了下来,这鬼的怨力竟然如此之强,而那个名为豫若的男人好像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刀打落在地了。
“贱*妇,拿命来。”被控制的师爷步步紧逼。
豫若也是没了法子,若是当众施法,那必然会曝露身份,就在这危急关头。
“殿下,让我祝您一臂之力吧。”女子的声音直抵豫若的心间。而这声音,也是女子只说给豫若来听的。其他的人根本听不见。
“大胆恶鬼,竟敢造孽。冥王特派我来此降你回去!”说着,女子一袭漂亮的鱼鳞裙,手中画出一并长戟,从豫若的身畔跃身而出,稳稳落地。
“玉娘?!”谭老爷瞪圆了双眼。
李玉娘出现的模样,宛似是豫若刚刚被李玉娘附身了一般。而就在此时,豫若适时地配合了李玉娘,身躯朝前,轻轻地一斜,单膝跪倒在地。
“李姨娘?!”谭爱亚也是一脸的惊愕,只是李玉娘手中地长戟飞的疾快,当的一声,便帮她震开了那直冲而来的利刃。
“去照顾你相公吧!这里交给我。”李玉娘抬起手,那长戟在她的手中画出一道漂亮的长弧。戟锋直指被控制的师爷,其实正是直指着那附身的恶鬼辛掌柜。“大胆恶鬼,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辛掌柜定睛看清了面前的女子,先是大吃一惊,再来是低低地窃笑出声:“玉娘,你会杀我,我可不信!”
“那就试试!”李玉娘一抖手中长戟,灌满很力地一击直穿。
附身在师爷体内的辛掌柜本是不想躲的,他觉得李玉娘狠不下心,可是当看到那灌满猛力的长戟迎面而来时,他突然觉得李玉娘是动真格的了,于是便抬起手替的刀当的一堂。左手顿时被震得麻了。刀再次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玉娘!你当真要杀我?!”辛掌柜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道。那师爷则是表情随着辛掌柜的表情而变化着。
本是求情的模样,看在李玉娘的眼中却是万般的虚伪与狰狞。“不杀你,难道还要留着你吗?”再次横起手中长戟:“冥王有令,要我拿你回去,若是你不从,我便可以将你就地正法!”李玉娘才不管那么多,当年她一念之差被娘娘罚登上往生台,如今她再归原位,断然不会重蹈覆辙。
“玉娘,难道你真的不念我们的恩情了吗?”辛掌柜再次苦苦地哀求道。他好不容易从那炼狱里逃出来,真的不想再回去受罪了,只要杀了谭爱亚,要这个女人来当自己的替死鬼,他就有机会重新登上轮回台。
“恩情?!”李玉娘嗤之以鼻的一笑:“我为了你所谓的恩情,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最后你对我见死不救,我们还有恩情在吗?!你真是敢说呢!”被骗一次,李玉娘学聪明了,她再也不会任人唯亲了。这一次她会小心地分辨出,谁好谁坏,更不会在被凡尘所迷惑,就像娘娘当年在莲花池边念的那句一样:一切皆是妄!凡人的情伪善,凡人的爱虚假!凡人的恶是发自内心的洗不净的!一开始她不懂,不过现在她懂了。
“玉娘,我也是……”
“无可奈何吗?!”不等辛掌柜的话说完,李玉娘漂亮的接道:“这话我听腻了,不如换一句吧。”李玉娘一展手臂,手中隐隐地描画开一只长卷。
这是?!豫若眸光低敛,这长卷他认得,这是君傲廷手中的宝物,是冥王手中的三宝之一,俗称生死簿,可是生死簿的真正厉害之处不在它能订生死,而是在于它有纳魂的能力,说直白了,就是把恶鬼的魂力收进长卷之中,然后这魂力再归为持有者所用。只不过,这生死簿的能力只有历届冥王可用,李玉娘该是没这个本事。
“我要你看明白,这就是你前世作恶多端的铁证。”那长卷里演绎的竟然是辛掌柜的种种恶行。
“蛇。”所有人都吓得傻了眼,就在辛掌柜死亡的那个瞬间,众人都从那画卷之中,亲眼所见了那蛇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而来。再然后,一切回归于寂静,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真的有蛇妖!”有人禁不住地失声尖叫出来。
齐公子脸色白如纸,一瞬不瞬地盯着一袭鱼鳞长裙的李玉娘。半天后,低低的问了一句:“你是人,还是鬼?”不知为何,在齐公子心中,他觉得李玉娘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好像也是一个什么妖精!
“我乃冥域鲤鱼仙子。”李玉娘收起手中铺展的画卷,重新一抖长戟:“恶鬼纳命来!”
辛掌柜顿时慌了神,可是片刻后,他变镇定了下来。迎着那袭来的长戟奋力地闪躲着,然后低低地狠戾道:“杀了我,他也会死,若是你杀了他,那冥王也不会放过你!”辛掌柜说的这个他不是别人,正是富林县的师爷。
如今这个师爷只是昏迷了而已,而李玉娘的长戟,若是杀了辛掌柜,那师爷也是必死无疑。
“就算他死也无所谓吗?”辛掌柜歼诈一笑。说到这里,他也不躲了,故意迎着那长戟往上送,
而李玉娘,好像被辛掌柜的话触动了,长戟本是能一击毙命的,却是顿了又顿,好几次都偏离了本来击出的位置。
就在这一刻,被附身的师爷醒了。一开始还没明白状况,可是当看见那扑面而来的长戟时,他再次湿了裤子。“女侠饶命啊!我不想死啊!”师爷哭爹喊娘道。
“李玉娘,你还是太仁慈了!不够狠!”说着,那辛掌柜就地一滚,重新提起了那掉落在地的长刀,猛的一扑,直冲向在挽豫若起身的谭爱亚。
“爱亚!小心!”一声低呼,谭老爷如同一头横冲直撞地野牛一般地顶了出去。咚的猛力一撞,直撞在被控制的师爷腰上。
那鬼上身的师爷被撞的身躯一颤,倒退了数步,脚下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可是,辛掌柜却没就此善罢甘休。长刀一横,直架在谭老爷的颈项上。“想要他活命的,就放下手中的武器!”
李玉娘手中的长戟一凛。众衙役则是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毕竟现在这恶鬼手中握着两条人命了,他们不敢激怒他。
“李玉娘。”狠戾一喝。就听见两个声音:“女侠,饶命啊!求求您了,我还有妻儿老小,还不能死啊!”李玉娘是辛掌柜的鬼魂喊的,而那后面的啰嗦则是师爷的告饶之声。
“别管我,收了他这恶鬼要紧!”谭老爷不畏死亡道。其实他是怕的要死,腿都软了,要不是被辛掌柜控制的师爷硬拖着他,恐怕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爹!”谭爱亚低呼一声,迈步就想冲上去,可是豫若却用未伤的手臂,紧紧地攥住小女人的胳膊。说什么就是不肯让她过去。
“若儿,你看好了爱亚,爹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可是她,你们还年轻啊!”谭老爷一个劲地劝着,说着宽心的话,不单是说给女儿听的,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浩明。”豫老夫人禁不住朝前一步。
“你们都这么急着寻死吗?!”辛掌柜低低一声呼,那声音欣喜不已。
“你放了我爹!你不就是想要离开这里吗?!我帮你!”谭爱亚小手紧紧地握着豫若的大手,与辛掌柜的鬼魂谈起条件来。
“贱*妇!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吗?!”辛掌柜狠戾道:“当初我可是被你骗的好惨啊!”当初两家争生意,结果这女人聪明的耍了个高明的手段,如今她的话,辛掌柜根本不信。“李玉娘,你不是不肯放下武器吗?那好,把这对狗*男女,给我宰了!”辛掌柜斜过眼睛,扫向一旁的谭爱亚与受了伤的豫若。这次来,他就是来报仇的,杀了这个姓谭的女人,还有这个哑巴,他至少可以解心头之恨。自从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如今终于等来了这报仇的机会。
“姓辛的,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谭爱亚狠狠地啐了一口。视线分出,偷偷地望向了一旁人群里的杏儿,只要杏儿唱出那支歌,这恶鬼就会当即魂飞魄散。
杏儿则是懂事的点点头。
“哈哈,你不会指望那小丫头救你们呢吧?!”辛掌柜只扫了谭爱亚一眼,便心领神会道。
“杏儿,就是现在!”谭爱亚冲着杏儿低呼了一声。
杏儿猛地张开嘴巴,使了劲却,可是却光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杏儿顿时瞪大了双眼,她好像哑了!
“我劝你一句,别指望她再唱歌了。因为,刚刚那一击,我可是灌满了怨力,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开口了。指望一个哑巴说话都难,你还能指望她唱歌?!”辛掌柜的一句话,众人纷纷愕然于当场。
杏儿的小手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喉咙,再次使劲,宛似想喊,可是却依旧是徒劳,半晌后,她一脸悲戚。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不能唱歌。这个打击对于她来说太大了。
“你好狠!”谭爱亚低低地喝了一声。
“哈哈。”辛掌柜控制着师爷仰头笑着,师爷都绝望了,可是他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现在选择吧,是你先死,还是你男人先死!”长刀使劲地往谭老爷的脖子上一按。刀锋上透出了丝丝的血痕。
“爱亚,若儿,好好活着,替爹照顾好美莲!”谭老爷鼓足全身地勇气,按着那长刀,就往脖子上抹。
“浩明!”豫老夫人低低地呼唤之声。
“爹!”谭爱亚悲戚地呼喊,豫若双手紧紧握成拳。
就在这时,当啷啷,长刀掉落在地。师爷的手臂如释重负一般地无力垂下,而辛掌柜则是被一双长链生生地拖出了师爷的身体。
“你们来得还算及时!若是再晚些,小心冥王扁你们下炼狱,过刀山!”李玉娘狠戾的一声,手中长戟一抖猛刺向被长链提出还没缓过神来的辛掌柜:“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那长戟贯穿了辛掌柜的胸膛,横着钻了出去。辛掌柜双目圆睁,嘶吼一声,长风猛烈地兜扬起来,长风过后那恶鬼消散了去。
李玉娘收起挥出的长戟,猛的一抖:“冥王定罪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迈开脚步,缓缓向前。一步步地逼近跪在地上,一脸悲戚的杏儿身边。纤细的手臂,缓缓抬起,轻轻地抚在杏儿的颈项间:“下次不要再招魂了。不然,就不是三日不能说话这么简单了。”手中泛起一道青色的柔光,杏儿那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了开。冲着李玉娘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等你!”轻轻的一声,弱似无一般。就算没了定魂珠,可是听不到杏儿的歌声,李玉娘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一般。迈开脚,李玉娘,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玉娘!”是谭老爷的声音,同时还有人低低的一声轻唤。
“是李员外!”有知情人立刻低低地说了一声。
“这是李玉娘的父亲?!”谭爱亚盯着那耳鬓花白的上岁数的老者,禁不住地低低问了一声。
“是。”谭老爷轻轻地接了一声。
“玉娘,是我,是爹啊!”李员外一步步地迈着,艰难地想靠上去。
可是那鱼鳞裙的女子,却倏然一转身,手中长戟一横,挡在老者与自己的面前:“老人家请留步,我乃冥域鲤鱼仙子,不是你口中的李玉娘,你认错人了!”
说说谭着念。“没认错,你就是我那可怜的女儿,玉娘没错!”李员外的脸上老泪纵横,他得知今夜能招魂,便特意赶来看看,其实为的不是别的,就是见自己的女儿一面,她死在孤山里,被好心人葬了,而他竟然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是他害了她啊!若是他当初不跟辛家订这门娃娃亲,不是怕她伤心,什么都瞒着她,又怎能亲手葬送了女儿的幸福乃至性命!他恨啊!恨自己没用啊!若是早点让女儿看清楚这姓辛的本性,也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玉娘,别怪爹,爹当时真是不敢跟你说啊!爹怕你伤心,爹怕你难过,所以……”李员外颤抖地抬起手去握李玉娘攥着长戟的手。
可是李玉娘却朝着一旁轻轻地一闪:“你认错人了,我乃冥域鲤鱼仙子,你口中的李玉娘,你的女儿已经投胎别家了。”猛的别头,往下过那阴仄仄的一角:“事情办好了,该回去予冥王复命了!”那阴暗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勾起身子,冲着发号施令的鲤鱼仙子一鞠躬,恭恭敬敬地先行隐匿了去。
李员外知道面前的女子该走了,他疾奔了两步,跑了上去,阻在女子的去路上:“玉娘,你原谅爹好不好?是爹不好,是爹没用啊!”
女子神情一如既往的无情,手中长戟兜起,直横在老者的颈项间:“再阻我去路者——死!”声音狠戾,她这话绝对不是威胁。
李员外身躯一抖,无力地跪了下去。他曾经在脑海里幻想过数次他们见面的场景,可是如今这样的一幕,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李玉娘迈开脚步刚要走,就听见后面有女子轻轻地开了口:“这世间只有儿女的过错,没有父母的不是!李玉娘他就算有千般的错,万般的不是,他也是生你养你的人!”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谭爱亚!
“我说,我不是他口中的那个人!”李玉娘头也不回道。
“是吗?”谭爱亚把豫若安置好,大步朝前,走到执拗地李玉娘面前,抬起手,在她的袖口里一扫,猛地抽出一张碎纸来,刷拉拉的一抖,展开给众人看:“这是什么?我若记得没错的话,这是我屋里失窃的银票的一角吧。”
“你……”李玉娘狠狠地一咬唇角。刚刚出手救这个女人的时候,她竟然眼尖的看见了自己袖口里藏的东西。
“你这个偷银票的贼偷!”谭爱亚咄咄逼人道,一点都不念对方刚刚救了自己的恩情。
“你才是贼偷!”李玉娘狠狠地一抖长戟,与谭爱亚对质道。
“这是什么?哪来的?!”谭爱亚问的疾快。
“这是我从深山里李玉娘的坟前捡来的。”李玉娘更是答飞快,宛似话不用过脑子一般。
“没事你捡它干嘛?”
“用不着你管!”
“那好!”谭爱亚拱手一抱腕:“钦差大人,我要告状!”
“告状?!”所有人都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事不了一事的,前面是冤魂告状,现在活人还要告状,这要告什么状啊!
齐公子抬起手,狠狠地一捏发疼地额角。示意谭爱亚说吧。11fev。
“我要告李员外之女——李玉娘偷盗我谭家的银票万两有余现不知去向。”谭爱亚捏着那半张的票据,递给齐公子:“这便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