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封书信整齐的摆放在案上，纸张虽已泛黄，但却被保存得极好，没有丝毫褶皱。
羽凡站在桌前，伸手拿起最上方的那一封。
字迹工整，带着几分锋芒，却又不失温和。
然而细看之下，却依旧透着几分少女的不满。
“老祖，有个女人从天而降，说是要把我们带走，怕你回来见不到我们会着急，所以留书一封。”
“不过，当年明明说会回来的，为什么都快两百年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最后一句话，落笔极重，几乎能想象到那一刻，她心中复杂的情绪。
羽凡轻轻合上信纸，手指在信面上摩挲，心中不是滋味。
两百年……
对他而言，只是短短两年，弹指一挥间。可对这丫头而言，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两百年，从几乎少女，到风华正茂的年岁。
羽凡眼眸微垂，半晌后轻叹一声，继续翻开下一封信。
第二封信的字迹比起羽可馨的更加稳重，每一笔都锋芒隐现，带着一丝凌厉。
“师尊：两百年未归，想必您是在外闯荡，或者沉浸修行，不知时间流逝吧？”
羽凡轻轻一笑，还是把自己当做师尊了。
继续看下去，信的内容却让他的笑容微微一顿。
“我和大姐早已突破大宗师之境，但按照您当年的话，武道金丹的路子不对，我们也没想着沿着这条死路走下去。”
“所以，我们开了一条新的路。”
羽凡眉头微皱，目光定在新路二字上。
继续看下去……
“百年前，我和大姐在突破大宗师圆满后，察觉到体内似乎有某种虚影凝聚。我的是白虎，大姐的是青龙，小妹的是朱雀。”
“……这是？”羽凡心头一震。
“那虚影并非普通真气凝聚，反而更像是某种具备灵性的存在，不是武道金丹，我们将这种境界称之为‘武道化灵’。修的，是气与体。”
“更重要的是，那虚影似乎拥有一丝灵性，并且会随着我们的修行不断成长。大姐推测，若是我们能将神魂融入体内，使这虚影与肉身彻底合一，那或许便是更进一步的突破。”
羽凡看到这里，心中震撼难以言喻。
“武圣……”
他当初曾简单和三女提过，武道金丹无法真正开辟武道未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几个丫头，竟然在没有他的引导下，靠自己摸索出了一条通往武圣的道路。
甚至，这条路与他的推演方向惊人地吻合。
她们将武圣之境拆分开来，一步步摸索出了新的体系。
这哪里是单纯的天赋了？这是绝世妖孽！
没有前人经验，没有系统推演，完全凭借自身悟性，硬生生闯出了一条全新的武道之路！
羽凡眼中神色复杂，半晌后轻叹一声：“这三个丫头……到底被谁带走了？是因为这武道新路的缘故吗？”
随后继续看向信末，羽婉君没有再写太多，只是淡淡留下一句话。
“师尊，武道未衰，我们的路不会断，我们在未来等你。”
羽凡一笑，这丫头还真敢说啊。
于是打开了最后一封信。
羽倾华的字迹娟秀温和，不像羽婉君那般锋锐，也不似羽可馨的俏皮，而是带着淡淡的怀旧感。
“老祖，许久未见，见字如晤。”
羽凡轻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温婉大气的少女，羽家三姐妹中，属她性子最是稳重。
“两百年过去，我们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女，但每每回想起旧时光，还是忍不住感慨。”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们也曾踏遍三大岛，试图寻你的消息。”
“天星岛、天莱岛、天幕岛……我们都去过。可惜，始终未曾找到。”
羽凡静静地看着，她们找了他两百年？
“最终，我们还是回到了天尘岛。”
“总得有个地方，让老祖你归来时，还有熟人相迎。”
羽凡的眼神微微一颤，这一句，似乎能让人看到三姐妹在风雨飘摇的末法时代，依然执意守候的身影。
就像当初他守护她们一样，她们也在等着他。
“但这一次，我们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有人找上了我们。”
羽凡的目光骤然一凝，继续往下读。
“那个女人的实力很强。”
“甚至，可以说恐怖。”
“但她在这里不能随意出手，只能将我们带到另一片天地。”
另一片天地？
羽凡心中念头转动，继续看下去。
信的最后，羽倾华的提笔似乎放的平缓，带着一丝藏不住的依依不舍。
“那么，别了，羽凡。”
“未来再见。”
羽凡合上信，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
青瑶在一旁看着他，自从他展开最后一封信，气息就变得深沉了许多。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露出这种神色。
半晌，羽凡轻笑了一声，把信收入袖中，抬起头来。
果然，时间的这头和那头，最为回味。
自己不过两年便有了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她们三是怎么等待这么久的。
……
十年后，天星岛，长生楼。
这十年间，羽凡将三女开创的新法完善了一下，奠定了往后功法的路。
天星岛的灵气早已枯竭，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沉闷感。
长生楼的庭院中，石板缝隙间曾经茂盛生长的青苔，如今早已干裂剥落，枯黄的落叶零零散散堆在屋檐角落，仿佛这片大地已经放弃了孕育生机。
长生楼的书阁内，羽凡放下手中的竹简，微微抬头。
灵气彻底消失了。
这十年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
前两百年，修士们还可以苟延残喘，如今，连苟延残喘的余地都没有了。
天地法则变得更为残酷，金丹以上的修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制，甚至连金丹本身，都仿佛被天地所不容。
这不是正常的末法时代，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天灾”。
就在这时，书阁的门被一脚踹开。
“羽凡！！”
熟悉的清脆嗓音带着哭腔，紧接着，一道青色人影直接冲进来，双手抱住羽凡的衣袖，摇晃得像是被剥夺糖果的小孩。
“呜呜呜——羽凡，我还不到百岁啊！我的大好青春，全都浪费在你这破十三州了！你要怎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