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赵雅兰已经以楚君豪妻子的身份在楚家二房生活好几天,纵然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曾经风光无限的她,在失去养父母的庇护伞之后,才知道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看人下菜。
而一无所有的她,也只能任由别人踩在脚下,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机会溜走。
当然,这都是她自以为的。
自私的人永远都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而看不到自己的错误。
明明是她自己犯错在先,别人也只是按照规章办事,反而到了她这里,却成了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她,都在跟她过不去。
门窗上贴满了大红色的春联和窗花,外面的炮竹声更是接连不断,本应该欢快的时刻却,更映衬的她内心悲凉。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小王一个人忙不过来,还不赶紧过去帮忙,真当自己嫁进来是做大少奶奶的啊?”
前脚才帮着洗完菜,手都没擦干净呢,就被楚二婶儿一声呵斥。
赵雅兰冷着脸。
强忍着把手上的毛巾甩到她脸上去的冲动,一言不发的走到王姐身边去帮忙。
王姐在这个家不少年头了,也知道楚二婶儿的脾气,怕引火烧身,她也不敢开口,只是把最简单的活给赵雅兰做。
楚二婶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赵雅兰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手中的刀一斜,就把手指切了一道口子。
鲜血哗哗的往外流,瞬间染红了案板。
她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被丢在案板上的菜刀还染了一抹血红,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伤口,也不说话。
王姐都被吓了一跳,但自己手上有油,也没办法帮她,只能紧张道:“怎么切了这么大的口子啊,我的个老天爷,你还是赶紧去包扎一下吧,厨房有我就行,都不用你们帮忙了。”
楚君豪对赵雅兰的态度是全家人都清晰可见的,别看楚二婶儿这会儿这么难搞,儿子在家的时候,她也不敢这么对赵雅兰。
毕竟,之前就因为这件事情吵过两次,只要孩子铁了心,做父母的也只有认输的份儿。
但很可惜,这会儿楚君豪不在,楚二婶儿可没有那么心软。
她没阻拦赵雅兰去给自己包扎,却还是紧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就是故意把自己的手切了个口子躲懒呢,像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吵的人头疼恶心。
但她确实没有说错,赵雅兰还真就是故意的。
她和桑枝的区别是,桑枝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她和善的她能把人哄得开心,对她不好的她能一句话把人噎死。
而赵雅兰是心里蔫儿坏,表面上不动声色,关键时刻给人一口,咬的人毫无防备。
楚君豪和楚二叔一进门,还听到楚二婶儿的大嗓门,吵的整个院子都不安宁。
“妈……”有着前几次的经验,楚君豪立马就猜到,楚二婶儿肯定又在找赵雅兰的事儿了。
他赶紧加快脚步走进客厅,赵雅兰红着眼睛,正神情沮丧地坐在板凳上,一根手指上面包着白布,明显是受伤了。
而自己的母亲站在她身边,作为婆婆的她不但没有丝毫关心,反而一脸刻薄,活像一个正在找茬的老巫婆。
听到儿子的声音,楚二婶儿连忙收敛自己的表情,转而换上一脸热情的神色,“回来啦,外面天冷,赶紧进屋来暖和暖和。”
楚二婶儿心疼的去拉自己的儿子,却被楚君豪冷漠地躲过,走到赵雅兰身边时,心疼的蹲在她身旁,握住她受伤的手,“手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了?”
虽然他是动了点儿小心思,在赵雅兰的工作上动了手脚,才逼得她乖乖的就范。
可他对她的爱却是真心,也是真心的想要和她好好过日子,而不是真的把她逼成一个逆来顺受的怨妇。
赵雅兰依旧不言不语,看似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可是楚君豪知道,她内心肯定是怨自己的。
楚二婶儿还在一旁埋怨,“这不是晚上就年夜饭了吗,你大伯他们家那么多人都要过来,王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谁知道她怎么那么蠢,帮着切个菜而已,还能把自己的手给切了。”
以前楚母来家里时,总是夸赞赵雅兰千好万好,她现在真的怀疑,要么是这死妮子装的,要么就是她故意切了自己的手,好在儿子面前装可怜,给她上眼药。
楚二婶儿也是个老算计了,这些招数都是她曾经用过的,刚开始没回过意来,稍一留神就想通了。
真是好心机,怪不得被老大家赶出来了呢。
有这么个能算计的人在家里,日子能过得安稳才怪。
楚二婶儿反而开始庆幸,还好老爷子叮嘱一句,让他们别把分家产的事情告诉君豪。
不然,就儿子这媳妇迷的样子,肯定也瞒不过赵雅兰。
到时候那些钱还是不是他们楚家的,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赵雅兰一直不说话还好,偏偏这时候自哀自怨的说了一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伤到自己。”
一滴清泪刚好顺着脸颊滑落,看似滴落在楚君豪的手背上,却滚烫在他心里。
“妈,雅兰嫁给我,不是为了到咱们家洗衣做饭做家务的,以后也不要再让她做这些事情了。”
他拉着赵雅兰站起身,“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这伤口一看就是她自己包的,白棉布都被浸透了,楚君豪看着都觉得心疼。
赵雅兰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两人一起消失在院子里。
楚二婶儿这才喘着粗气,“贱人,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的,刚拿起菜刀就切了自己的手,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好算计!”
楚二叔看着面目扭曲的妻子,神色还算淡然,“你要是不想让儿子彻底跟你离心,以后就少找点事吧,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只要不找咱们的事,管这么多干嘛?”
他一开口,楚二婶的炮火就对准了他,“你倒是在这方面懂得很呐,都多少年了,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贱人呢?可惜人家早就死了,死的好…”
啪的一声。
这是楚二婶儿这些年来第二次挨打。
上一次,也是因为嘴巴不干不净。
“你怎么骂我都行,我耽误了你一辈子,欠你的我认,可是你不能骂她,也不该骂她。”楚二叔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在这一刻格外认真,那眼睛里盛着的亦是悲痛,一字一句的说,“不是因为她是我喜欢的人你才不能骂,而是因为,她是英雄,不该因为我,因为任何人遭到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