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臣妾请罪
程明姝与苏玉珂一唱一和，把沈念烟气得不行。
两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低贱女子，怎么懂得圣上清誉的重要？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忽觉袖子有坠感，宋佩英扯了扯她，低声说：“快坐下吧。”
连宋佩英都不站在她这边儿！？
沈念烟怒极反笑，气呼呼地坐下，不再多言。
接风宴的歌舞还在继续，但谢临渊也没了雅兴，他与赵怀仁推杯换盏几回，便借口疲乏离席。
程明姝紧跟着谢临渊离开花厅，接过高盛康手里的提灯，走到谢临渊身边。
“陛下，臣妾要给您请罪。”
郡守府从前院往后院行走的青石小径映着月光，藤蔓攀着云纹砖墙泼墨般垂落，夜风掠过时惊起三两栖鸟，羽翼扑簌声搅碎满庭竹影。
谢临渊驻足，他身量八尺，比她高出两个脑袋，轻而易举就看到她乌黑柔亮看不出发缝的发顶，微微屈膝，浅露出雪白脖颈，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乖顺劲儿。
“你何罪之有？”
程明姝抿了抿唇瓣，膝盖弯得更深，“臣妾犯了欺君之罪。适才接风宴上，臣妾明明与沈美人一般不想陛下看上西岚舞姬，但却为了维护陛下，不得不说出违心话儿。”
谢临渊丝毫不计较她口中的“欺君之罪”，反而她的口是心非让他心情愉悦，“可朕并没有将舞姬带回宫，你明明可以不说的，如今说了当真不怕朕罚你？”
程明姝低着头看不见，高盛康却是瞧得清楚，陛下说话时唇角含笑，哪里像是会惩罚姝贵妃的模样？
“就算陛下处罚臣妾，臣妾也认了。臣妾只是不想与陛下之间有任何的谎言。”
若是两人相爱，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给对方，也不忍给对方带去一丝一毫的欺瞒。
这是谢临渊曾经从未体会过的，但他如今却在明姝身上发现。
程明姝久久等不到谢临渊的回应，小心翼翼地掀睫，从下而上望着他。
清凌凌的杏眸被灯火染出溶溶水色，像是一汪清澈湖泊，诱得人情不自禁往里坠。
“陛下……？”她檀口轻启，话音方落后腰便落入大掌。
谢临渊薄唇勾笑，浓郁的龙涎香吹拂她面容，“长夜漫漫，贵妃犯欺君罪，就罚你伺候朕。”
程明姝的雪腮霎时红了，分不清是被暖色的烛火熏染的，还是情动。
谢临渊搂着她的腰身，将她带去郡守安排的后院主屋。
手里的素纱灯笼交给屋外的宫人，程明姝被谢临渊带入主屋。
谢临渊低头就想吻她，程明姝婉转承受住他霸道的吻，喘息的间隙，柔荑抵着他结实的胸口。
“此处到底是在郡守府，臣妾怕羞……”
“赵怀仁就算不要项上之物，也该想想他的身家性命，怎敢妄议？明姝，朕要你……”
谢临渊已是按捺不住，横抱起她步入床帏。
华帐锦被，红浪翻滚，又是一夜春水荡漾。
…………
熹微晨光穿透薄雾，丝丝缕缕的天光如金线般悄然倾洒黛瓦飞甍。
谢临渊于破晓时分便已起身，今日他准备巡视西岚当地吏治，容不得半分懈怠。
而程明姝却因昨晚的缠绵缱绻，直至后半夜才歇下，天亮时迟迟未起。
天光大亮，漫过茜纱窗，程明姝方从锦衾中支起身子，曼妙身姿如猫舒展，慵懒娇柔。
此番身处宫外，若在乾清宫，依着宫里的森严规矩，断是不能起于陛下之后的。
程明姝稍作休憩，在碧萝的服侍下梳洗更衣。
“娘娘可算起了，郡守夫人派人去木芙院请您和其他贵人去花园赏景。”
“时辰不算迟吧？”程明姝怔愣，昨夜纵情放肆，竟忘了今日的赏春。
“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两炷香，娘娘毕竟是贵妃，位分比所有人都高，迟一些也无事。”
“还是尽快给本宫梳洗吧。”程明姝念着自己温婉的形象，还是不必迟去，恐有端架子之嫌。
碧萝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便给程明姝挽了个流云髻，乌鸦鸦的云鬓边簪着一朵沾露海棠，衬得程明姝明媚宜人。
大棠民间有女子簪花的习俗，但如程明姝那样不被娇花艳压的，实在少数。
程明姝整饬妥当，赵夫人派来的丫鬟已在屋外候着，引领她前去花园。
绕过九曲十八拐的木质回廊，走出廊檐，便见青翠欲滴、百花芬芳的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红漆六角方亭的圆形石桌，坐满了女眷，见到程明姝前来，众人立刻起身相迎。
“行礼的事儿就算了，到底是在宫外，不必拘泥小节。”程明姝对着赵夫人莞尔一笑，招呼着众人坐下。
赵夫人身边空着一个位置，看样子是专门留给程明姝的，程明姝也不多言，径自落座。
亭子不大，除了几名妃嫔，府里有头有脸的女眷也来了，赵夫人另一边坐着的少女，年方十四，生得钟灵毓秀，看样子是她的女儿。
经过一夜休整，陈润润的晕船症好得差不多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程明姝的红润脸色瞧，视线往下，落在她的颈间——春日渐暖，衣衫料子轻薄，颈项的红痕透过轻纱，隐隐绰绰。
陈润润顿时看红了眼，忽地冷笑：“贵妃娘娘倒是好眠，我们候了这般久，不像是赏景倒像是专等着听园里的黄鹂唱曲儿。”
正要开口活络气氛的赵夫人蓦地僵在原地，惊怯的目光在程明姝与陈润润之间来回扫视。
这后妃的争斗可真是刀剑无影，兵不血刃。
对于陈润润讥讽，程明姝悠哉悠哉拿起清茶，毫不在意地说着：“宫外春色难得，更别提是西岚，多听几支黄鹂曲儿又何妨？”
“哼。”陈润润轻嗤，暗道真是没皮没脸的，好赖话都听不出。
到底是在郡守府，赵夫人吃惊后还是出来打圆场，面上堆满笑意温声说着：“多谢各位贵人赏脸来郡守府下榻，这是小女赵盼盼，盼儿快给诸位贵人行礼。”
赵盼盼梳着双丫髻，灵动俏皮地起身给众人行礼。
“起来吧，还未及笄便礼数周全，以后长大了可还得了？”程明姝面露笑容地夸赞。
沈念烟眼眸一转，顺着她的话别有深意地说着：“可不是嘛，这般年纪便生得如此水灵，真是羡煞我等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