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怒涛在幽冥阁主现身的刹那凝固成冰晶雕塑,浪峰保持着翻卷的姿态,浪谷里冻结的鱼群保持着摆尾的姿势。冰璃赤足踏上冰面,足底凝结的霜花绽放成曼陀罗,每片花瓣都倒映着腐心丹幽蓝的火焰。
";九幽寒使冰璃,请赐教。";她的声音像冰锥划过琉璃盏,指尖缠绕的冰蚕丝突然绷直,空气里响起琴弦断裂般的清鸣。
沈墨的玄铁伞在掌心旋转,伞骨缝隙渗出的星砂随着离心力甩出,在冰面上烧灼出焦黑的痕迹。他注意到那些冰晶曼陀罗的花蕊处,都嵌着米粒大小的腐心丹核。
";小心花阵。";陆昭的低语被寒风割碎,";那些花蕊会爆......";
话音未落,冰璃的足尖轻点冰面。三千朵曼陀罗同时绽放,花蕊处的丹核喷射出荧绿雾气,在空中交织成蛛网。沈墨旋伞成盾,玄铁伞面撞上毒雾的瞬间,竟发出金铁相击的铮鸣。
";不是雾!";沈墨瞳孔骤缩。那些荧光竟是亿万根冰蚕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细如牛毛的冰魄针,针尖泛着";笑春风";特有的胭脂色寒光。
冰魄针雨笼罩方圆十丈,沈墨的残伞突然逆向旋转。伞骨间暗藏的银针如蜂群出巢,针尖燃着焚天烈焰,在空中划出三百道火线。冰蚕丝遇火即融,但融化的毒液却在半空凝成镜面。
";小心镜影!";李伯在远处渔船上的呼喊被冰面折射成诡异的回声。沈墨瞥见镜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诡笑,手中焚天火针竟调转方向射向陆昭。
他强行扭转手腕,玄铁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根火针擦着耳际掠过,在冰面烧出焦黑的沟壑。冷汗顺着脊梁滑落——那些冰镜竟能操控光的轨迹,将杀招折射向意想不到的方位。
冰璃的轻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药王谷的焚天阵,不过是我九幽黄泉的余烬。";她纤指轻弹,更多冰蚕丝从袖中涌出,这次凝结的不再是蛛网,而是三百具与沈墨别无二致的冰雕。
冰雕们同步抬手,动作与沈墨完全一致。当真正的沈墨掷出火针时,所有冰雕同时射出冰魄针。虚虚实实的攻击中,一根冰针穿透防御缝隙,在他左肩绽开血花。
";呃!";沈墨闷哼一声。伤口没有痛楚,反而涌起诡异的酥麻,眼前突然浮现父亲被冰封的画面。他看到二十年前的沈青枫跪在祭坛前,将星枢刺入自己胸膛,鲜血顺着冰纹流入九幽深处。
";墨儿,星枢本就是罪孽......";幻象中的父亲突然转头,眼眶里爬出血线蛊。
沈墨的瞳孔突然泛起鎏金色,新生星枢之力在经脉中暴走。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浮现先天八卦阵图,那些被冰镜折射的火针突然在空中凝滞,继而调转方向射向冰雕群。
";药材通灵·万象归宗!";随着厉喝,火针在空中交织成《千金方》虚影。泛黄的纸页翻动间,三百味药材虚影轮转如星河:当归化作赤色箭矢洞穿冰镜,忍冬凝成金锁禁锢冰蚕丝,野菊绽放鎏金光华驱散毒雾......
冰璃终于色变。她扯断一缕冰蓝长发,发丝遇风即化作九条冰龙。龙鳞由腐心丹凝成,张口喷出幽蓝毒火。这是九幽寒渊深处的";冥火";,能冻结灵魂的火焰。
沈墨的伞面已布满裂痕,但他反而勾起冷笑。星枢之力突然内敛,所有药材虚影收束成一点金光,在伞尖凝成寸许长的药杵虚影。
";你可知何为焚天?";他踏着冰龙逆鳞而上,药杵虚影点向冰璃心口,";焚的不是九重天,是医者济世的热血!";
药杵触及冰甲的刹那,冰璃听到自己心脏冻结的声音。不是被寒冰冻结,而是被某种灼热到极致的力量瞬间气化。她低头看去,镶嵌在胸甲上的星钥碎片正在融化,鎏金液体中浮现容音的面容。
";不可能......";冰璃的遗言被风雪吞没。她化作冰尘消散时,沈墨的残伞终于崩碎,玄铁碎片坠入冰海,激起三百道血色浪花——每道浪尖都跃动着被解放的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