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房里剩下的那个侍卫也随着婉兮退了出去。
现在舱房里只有谢七七和燕王。
燕王不说话,谢七七也不敢轻举妄动,继续跪着。
她能感觉燕王的目光透过轻纱在看着自己,这让谢七七极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窥视,可她没法抗拒。
寂静持续了一炷香后,燕王忽地问道:“铃铛,你真是奴婢出身吗?”
谢七七心一紧,发现自己失误了。
正常的奴婢遇到这样的情况,难道不是噤若寒蝉,拼命求饶吗?
她的镇定已经引起了燕王的怀疑!
谢七七脑筋一转,才低声道:“铃铛的确是奴婢出身。”
她知道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索性燕王问什么就答什么。
“哦……可怎么本王觉得你的镇定不像奴婢呢?”
燕王起身,走到轻纱旁,他淡笑道:“你跟着金先生才学了几天医,可你对药材的熟悉却不像一个初学者!”
“你看到金先生给玉环做修复手术,也没恐慌……翻看金先生的地理杂记,也自以为做的隐蔽!”
燕王每说一句,谢七七的心就颤了颤,冷汗一股股冒了出来。
原来自己露出的破绽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
燕王是不是安插了暗卫在暗处监视着自己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燕王低沉地问道。
谢七七垂下眼睑,她知道自己回答的若是不让燕王满意,那今晚她就走不出这个舱房了。
“奴婢的确隐瞒了会医术的事实……”
谢七七一狠心道:“但奴婢大部分的话是真的,奴婢以前做奴隶的时候,遇到一个姓刘的高人,奴婢的医术是他教的。”
“我师父擅长外科,他带我解剖过很多尸体,所以金先生给玉环做修复手术,奴婢习以为常也不觉得震惊。”
“至于偷看金先生的地理杂记,是因为奴婢想逃走!奴婢命不久矣,不想去燕王府做奴婢,只想回江南去看看我父母住的地方。”
谢七七这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她也告诉过金先生,这些话应该能打消燕王对自己的怀疑了吧!
燕王静静地听着,许久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铃铛,本王已经给你机会了!你不珍惜,就别怪本王了!”
“汲真!”
随着燕王的声音,刚才那个高大的侍卫又走了进来。
“把她沉下河去。”
燕王无情地道。
汲真二话不说,上前提起了谢七七,就将她从舱房的窗子中扔到了河里。
谢七七骤不及防掉进了冰冷的水里,她刚浮出水面,还没看清楚,脖子上就被套了一个绳套。
绳套收紧,她被拉回窗下的水边,接着一根竿子压了下来,将她压到了水里。
谢七七想挣扎,那竿子死死地压着她,她无法浮上去。
她被水憋得无法呼吸,胸口因为缺氧疼痛起来。
谢七七伸手去抓竿子,可绳套又被收紧了。
在谢七七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时,绳套提了提,她浮出了水面。
一个人影在窗口若隐若现,燕王冷冰冰的话钻进了她耳中。
“说实话就让你起来。”
这是审问的方式?
谢七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怎么能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两国正在交战,如果说出自己的身份,那燕王去查,不就能查到自己和墨渊走得近吗?
她决不能给墨渊添麻烦!
“我……我说的是实话!”
谢七七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叫道:“王爷,饶命啊!”
燕王做了一个手势。
谢七七又被竿子压了下去。
这次时间更长,谢七七被压制着都吞了好多水,燕王也不允许她浮上来。
谢七七的意识已经昏沉,她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力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别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终于,绳套又将她拉出了水面。
谢七七视线都模糊了,她茫然地看着窗口的灯光,那人影还在。
“铃铛,还不想说吗?谁派你接近本王的?”
燕王无情地道:“只要你说实话,本王就放你离开,你不是想去江南吗?本王可以让人护送你去!”
谢七七有气无力地道:“王爷,我没说谎,没人派我来……”
燕王冷笑:“还真是嘴硬,那就别怪本王了……”
随着他的话,谢七七又被压到了水里。
谢七七感觉自己的头发都散开了,额头上被割出了奴字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有没有流出血。
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或者,燕王的耐心已经被耗尽,这次不会再轻易让自己起来了。
金先生呢?
他到底和燕王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夜间的河面很安静,谢七七只能听到水流在自己耳边流动着。
她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烈,她无法呼吸,被迫吞咽着河水。
意识越来越模糊,谢七七闭着眼,在心里苦笑。
墨渊,看来我这次真的要到奈何桥上等你了!
燕王果然如谢七七所想,没让她浮上去。
谢七七实在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
等谢七七再有意识,是被灌药。
温热的药汁被粗鲁地灌进口中,她呛咳起来,药汁就和口中的鲜血一起喷了出去。
给她喂药的人骤不及防,就被喷了一脸。
“王爷……”
谢七七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听到一声惊叫。
谢七七也没注意自己是不是喷到了燕王身上,她只觉得胸口闷痛,血腥味又涌到嘴边,她歪过身子,又趴在床边呕血。
这次血量很多,谢七七一口接一口,吐了一小滩出来。
她看着鲜血,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这是病情又加重了。
谢七七眼睛一黑,又晕了过去。
婉兮正想给燕王擦脸上的血,就被燕王推开了。
她只见燕王抢上几步,接住了掉下床的铃铛。
婉兮惊愕地看着燕王不顾铃铛一身的血污把她抱到了床上,就给她把脉。
谢七七昏迷着不知道,其实他们已经上岸,现在就在燕王府里。
她更不知道,这已经是她在水中昏迷后的第五天。
而这五天,本该回来就去宫里探望太后的燕王,因为她昏迷,燕王就托病没进宫。
“王爷!奴婢来照顾铃铛吧!您先去洗洗!”
婉兮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燕王为什么对铃铛这么特殊。
这五天,燕王亲自给铃铛配药,还守在铃铛床前观察她服药的效果。
现在被铃铛喷了一脸的药,也不见恼怒。
铃铛只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奴婢啊,婉兮实在不明白燕王为什么这么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