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蜕变
邻村又出了一位太子妃。
然后，如同炮火的信子被引燃，在村民之中炸开了巨响。
那天具体如何老爷爷也记不清了，毕竟太过久远，他只记得那天空气中的腥味特别特别的重，存放着那些鱼的仓库也被人群挤到了物理意义上的爆炸。
嘶吼声，争抢声，以及空气中各种黏腻滑溜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闹剧持续了一天一夜，最后地上甚至都有人的尸体，却没有一丝鱼的影子。
在那之后，家中有女儿的率先的从村子里搬走，没有的也从各方渠道“找”来了年轻的女子强硬的让她们吃掉了鱼，村子里越来越空落，到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还留在这里。
林千行听着他口中惋惜无比的语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您……没女儿？”
老爷爷神色一顿，有些不自然的摆了下手：“有，不过都是老姑娘了，我也不指望什么，反正现在家中食物不缺，安稳的过完这一生就可以了。”
这时候的人，还是在这种偏远地区，看的居然如此通透？
听到他讲的那些过去后，林千行是不信的。
于是他说：“我刚才从桥上过来的时候，在河里看到了一条鱼。”
话音刚落，就见老爷爷如惊弓之鸟般猛的从椅子上蹿了起来，脸也不红了气也不喘了，像是装上了发条一般拿起旁边的鱼竿跑出了院门，也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把林千行晾在了院子里。
一直到日落黄昏，他才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是老人家极其愉悦爽朗的笑声，他肩上扛着的鱼竿嘴上挂着一条肥美鲜硕的鱼，他边笑边朝着里屋招呼：“闺女！出来吃鱼喽——！”
说罢，老爷爷走到桌边，将半死不活的鱼摔在了桌子上，又看向林千行：“孩子啊，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林千行看着那条鱼的鱼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那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老爷爷啊，你就这么确定这条鱼管用吗？”他说，“都过去那么久了。”
“放心，它一定会是的，”老爷爷嘿嘿的笑，褶子压弯了眼，脸上的笑意有种莫名的瘆人，“那条河啊，每年都会被村民们捞上成百上千次，这种情况下出现的漏网之鱼，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呢？”
“阿爸……”
怯生生的苍哑声从旁边传来。
一位佝偻着的上了年纪的妇人一瘸一拐的从屋内走出。
她的身上传来一种很重的味道，具体如何林千行形容不出来，但他感觉这人应该是要活不长了。
老爷爷激动的朝她招手：“快！快过来吃鱼！”
妇人在看到阿爸掌心下那条鱼后，一改病殃殃的姿态，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她快速的走到桌边，直接就着老爷爷的手开始生啃。
“咯吱——咯吱——”
咀嚼声在耳边响起，林千行目瞪口呆。
他看着妇人从尾巴吃到鱼头，不管是鱼鳞鱼刺还是鱼骨通通都不放过一并吞入腹中，在吃上鱼头的一刻，那鱼眼还在上下左右的转动。
林千行的胃里又出现了恶心的感觉。
他强忍着没吐，眼睁睁的看着她丝毫不落的吃完，最后还意犹未尽的嗦了嗦手指，最后摸着吃饱的肚子，满足的笑了起来。
老爷爷也笑得合不拢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闺女，感觉怎么样？”
妇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阿爸，我感觉……感觉好像年轻了一些！”
下一秒，只听妇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上浮现出一层诡异的银白色光芒，全身上下的皮肤表面开始如波浪般上下起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蠕动。
她极尽痛苦的喘息，倒在地上无助的向老爷爷伸出手：“疼……阿爸，我疼……”
老爷爷却依旧在笑呵呵的笑：“没事儿的啊，忍一忍就好了，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忍过这一时，什么荣华富贵，一步登天那可就是信手拈来了啊。”
妇人痛苦的在地上滚动。
“想想村子里其她的姑娘，出嫁之后是何等的风光，闺女，你难道就甘心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虾米大小眼睛瞪得浑圆，紧紧盯着在地上翻滚的妇人，等待某种奇迹的发生。
妇人不动了，她弓着身子，身体不断的颤抖，随后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上的银白色光芒越来越强烈，紧接着一声破壳似的声响，她发出了激烈的惨叫声。
下一秒，她猛地从地上弹起，皮肤开始迅速老化，皱纹如同藤蔓般爬满了她的脸，头发也在一瞬间变得雪白，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千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林千行攥着手里的剑，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
老化的样子持续到一半，妇人的情况又开始迅速逆转，白色的发丝从发尾逐渐变黑直到发根，皱纹不见，五官扭曲重组，就像是有双大手在对她的身体进行构造，短短几分钟，一个年轻的，昳丽无双的丽人就站在了二人的眼前。
“呵呵呵——哈哈——”
老爷爷喜极而泣，他颤抖着来到女人面前，像是见到了菩萨般一把跪下：“终于！终于成了！我们终于可以从这个破村子离开了！终于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
说罢，他还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完又连滚带爬的来到林千行面前磕，直到额头出了血也不停下：“恩人，恩人啊——！”
手中的剑缓缓垂落。
他本想刚刚就一剑杀了她，可是她的那个眼神，那个明明在笑却全是痛苦的神情让他有了迟疑，而现在，面对着老人如此的动作，林千行再也狠不下心来。
在看到少年俯身将阿爸扶起的一刻，女子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不久之后，他们一家举家迁到了皇城脚下。
林千行换了个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女子的兄长，跟随着她一起住到了皇家赐予的宅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