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听了涣散目光中之中闪过些许生色,喃喃道:“奴家身子已然……已然……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方才被折磨的女子缓缓穿上衣衫,满面俱是泪水,哽咽道:“姐姐,好死不如赖活着,小妹家中尚有年衰父母,只要是不死便还是要回到家中尽孝。”
喘息稍定之后勉强爬到天九面前边叩头边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您好人做到底,将我们姐妹四人救出这火坑,今后定当当牛做马伺候大侠。”
一年纪最轻的女子也只十四五岁的年纪,起身穿好衣衫朝丛总管如白瓷水缸般的厚皮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啐了一口,而后指着北墙木架之上一青花瓷瓶道:“他每次折磨我们之后,便转动那瓷瓶,打开北墙处一个暗门离去。大爷若是想要小女子离开此地,也不必大费周章。”
天九正愁如何同时带四个虚弱女子离开,有此暗门自然容易不少。待四个女子穿好衣衫,去木架处转动青花瓷瓶,只听咔咔声响,北墙那处一五尺见方的暗门缓缓落下,天九拖着丛总管先行下了暗门,那四个女子神情慌乱,低声交谈了数语,终也慢慢下了暗门。
暗门之下是一幽长通道,两侧每隔一丈各放置一盏油灯,此刻油灯俱被点燃,甬道之内青气缭绕,却也极为光亮,一股莫名香气充盈其中。
几人又在甬道之中无声行了百十步,天九只觉鼻尖凉气袭来,转过甬道一处拐角之时,眼前竟显出一条长长水道,一只灰色蒙皮月牙小舟正停在台阶之下,一撑船之人头顶蓑笠起身道:“千岁……他因何睡了?”
天九将其抗在肩上,随口道:“千岁昨夜饮酒作乐有些倦了,鸡鸣三番也未曾醒来,咱们小的不敢惊动他,又恐他误了早朝,这才将他抬出。”
撑船人歪头看了看女子,疑道:“千岁要带着这四个女子进宫?”
天九笑了笑:“千岁昨夜曾讲,宫内尚缺些宫女,特意选了四个貌美的进宫。”
撑船人半信半疑,委实不敢擅自唤醒丛总管,只好道:“六人乘船略显挤了些,不过时辰已然不早了,还请上船!”
天九将丛总管扛到船上放平躺好,取了另一只棹竿,与撑船人一道将小船推动离岸,击水之声响彻水道,小舟极快地在水面上划行。
片刻过后前路显出朦胧亮光,小船自一处砖石壁之中穿出。原来出口乃是一拱桥底下,天九等人下了船,落脚之处是转折向上的黑色石阶。那撑船人好似被人发觉,头也不回的转身返回水道,一门石壁随之缓缓落下,再也看不出那处竟还有暗河水道。
桥边停着亮黄色驷马轩车,车边站着两个腰挎金鞘弯刀、身着黑绸劲装的彪悍护卫,见总管被人扛着上来,不禁抽刀喝道:“千岁出了何事?你是何人?”
天九用丛总管肥硕身子遮着面,淡淡的将刚才说辞又讲了一遍。那两人半信半疑,对望一眼迎上前来,一人道:“将千岁交予我二人便是,阁下受累了!”
另一人却趁机极快绕行到天九身后,抬手便刺出一刀!
天九早有防备,将丛总管硕大身子向讲话之人砸去,身子借势向前扑了数步避开刀锋,拧身便是一招迅疾至极的回手剑。
那人一击不中正欲收刀再上,却觉咽喉那处猛然一凉,不由发出一声咕噜怪叫,双眼一翻身子猝然扑倒,一股血箭自脖子那处激射而出,随即双脚渐渐蹬直,眼见死了。
讲话之人不敢令丛总管落地,只好发力将他沉重身躯硬硬接下,天九回手剑已然拔出,噗的一声趁机斜刺进那人左耳。
左耳那处尖鸣声响,随即脑中一片混沌,那人一声不吭脑子却已成了一团浆糊,身子一软无力倒下,又被丛总管身子自腰间轻易折断,登时气绝。
四名女子见天九举手之间便杀了两人,不由得目中含泪惊恐万分,抱在一处瑟瑟发抖。
赶车之人听到响动,起身待要问询。一枚飞石正中太阳穴,啪叽一声自车上坠下,身子缩在马腿之前,手脚胡乱抖了一会便也不再动弹了。
出手杀这三人也只是眨眼之间,便是四匹马儿亦未曾惊动。趁着天际微明,天九将三人尸身坠上河道护堤上大石沉入拱桥之下的水底,直至水泡自黑水之中咕咕升起才转身上岸。
四名女子见方才还温和有礼的天九,一瞬便化为冷面杀神,站在那处不知如何,天九见了淡淡道:“上车,我带你等离开此处,事不宜迟!”
女子只好照做,打开车门进了马车,天九则带上车夫斗笠驱马离开,直奔拒狼峰山下一处隐秘石洞。此处是他数日前随军上山之前无意间所见,大凉城并无他可去之处,丛总管位高权重,一旦被人发觉他出了变故,定然要在全大凉城内搜寻,也只好先将他放到此处。
石洞入口较小,进入之后则是一座穹顶大厅,且之前曾有人使碎石垒成数个小间。天九将丛总管放在山洞最深处,一堵碎石墙后之时他已然悠悠转醒,见自己衣不蔽体且躺在冰冷碎石之上,不由得尖声叫骂:“他娘的破烂货!你可知老子是何人,竟敢将我之贵体放置于此?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还不快些将本千岁放喽!”
天九不语,从容摘了斗笠,露出冷厉神色,更令丛总管破胆,不禁啊了一声颤声道:“马将军!马将军!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莫要开此玩笑!”说罢白胖脸上不住抽动。
天九笑了笑:“丛千岁,咱们的确无冤无仇,不过昨夜你派人潜入公主府杀我却是为何?”
丛总管连忙摆手:“误会!此事我一概不知,你怕是寻错了人!”神色一顿,又强装镇定道:“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我丛惠钦在这西洲国内举足轻重,若是我出了事,圣上定然要举全国之力彻查此事。
到那时你马将军也藏不住许久,倒不如咱们冰释前嫌、自此交好,本千岁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什么镇北王、中京王,早晚都要位列你之后,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