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京师紫禁城军机内阁也吵成一片,其原因也是王永泰铲除了扬州漕帮总舵,众人对王永泰是奖还是惩一直没有个定论。
摄政王载沣主张是明升暗降,但是内务府总管奕劻却主张严惩,两个人各有簇拥,在军机处便争论了起来,但毕竟说到底两人还是一家子人,侄子再怎么吵也得考虑到叔叔,而奕劻的根由也太过犀利——汉人掌军,就是不可靠。
于是在双方的激烈政变之下,最终对王永泰的做出了如下奖惩,罚王永泰调离第二十四混成协,但奖励王永泰担任北洋军第五镇副都统,赐予王永泰忠勇巴图鲁封号,因为铲除扬州漕帮这一逆贼,奖励王永泰三千两银子,并责令王永泰即可押运漕帮所查三十万两银两进京接受封赏。而对于增厚,朝廷则是既不赏也不罚,只是赐了他一根玉如意,却不知载沣是什么心思。
当奖励办法刚刚出来,便有人立即知会了袁世凯,而袁世凯也令人第一时间将这消息通知了王永泰,所以当天下午王永泰便急急忙忙地回家找弟弟商量起来。
王永安拿着紧急电报,看完之后面色大变,惊叫道:“朝廷这是要明升暗降啊,果然朝着我们预料的最坏去了。”
“又该如何?”王永泰焦急道,若是被人知道他哥俩因为铲除了扬州漕帮而离开二十四混成协,将来岂不是要遭受那漕帮余孽的不断追杀暗杀?
绝不能离开军权!
绝不能离开军队!
绝不能失去枪杆子!
“想要让我们死,没那么容易。”王永安心生毒计,冷笑道:“二哥,朝廷不是让你立即赶赴京城吗?你过几天便立即赶赴京城。但是在走之前,我们从军队里调集人,让这些人乔装成为漕帮欲孽,攻占盐运司,袭击二十四混成旅驻地,宣布口号‘阎王走,扬州乱,驱满鞑,大汉兴’,就要让那载沣看看,没了你王永泰,谁还能镇得住这扬州!”
“你的意思是乱扬州?”王永泰大吃一惊。
“对,扬州已经乱了一次,就不在乎乱这第二次了!”王永安冷笑着说,“朝廷不仁,别怪咱们兄弟俩不义!”
“不行!绝不行!扬州不能再乱了!”王永泰道,“咱们都是扬州人,若是再乱了扬州,以后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王永安反问道:“二哥,亏得你还想着以后,若是你没了军权,若是扬州不乱起来,咱兄弟俩就活不到以后。你倒是想不被人戳脊梁骨,可是咱们兄弟俩要被人戳着骸骨了!听我一句劝,事到如今,不乱扬州也得乱扬州。”
王永泰苦笑起来,这事儿闹得,一件接着一件,反复用圈套套起来的麻烦,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相扣,让自己喘不上气来。考虑一二之后,王永泰终于叹气道:“只能如此了。”
王永安立即说道:“这次再乱扬州,相当于造反了,二哥,我还是那句话,必须找人来帮我们。”
王永泰苦道:“前一次是对了对付漕帮,我的手下必然跟随我,可这次再乱扬州……那是跟朝廷对着干,他们未必肯。”
“所以这一次,我们要给他们利益。”王永安道,“我们要拿钱出来,把大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让我们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能够将他们绑在我们兄弟这艘战船上。”
“你有什么计策?”
“开公司,开航运公司,取代漕帮,建立扬华航运公司,我们都是原始股东如此一来,若是二哥你被免职,他们的公司利益得不到保障,势必只能陪着你走下去。”王永安脑筋飞速转动之后,一气呵成地布置了这个利益陷阱。
王永泰怀疑道:“这能行吗?他们……会……会跟我们绑在一起吗?”
王永安笑道:“合同,只要我们签了合同,就相当于欠了卖身契,若是朝廷办你,将来拿走了合同,他们也别想跑得了干系。二哥,眼巴前首先要做的,便是让出利益给所有人,用利益将大家捆绑起来。”
“利益共同体,是吧,你所谓的利益共同体。”王永泰嘴里冒出一个新名词来。
王永安哈哈大笑道:“对,就是利益共同体,以后我们也必须将手下以利益与我们捆绑在一起,免得遭到背叛。”
“行,一切按照你的想法来办。”王永泰知道弟弟机智,用计也比他毒辣,便将此交给王永安,他则开始计划如何再乱扬州。
按照王永安的再乱扬州计划,其实就是几年后北洋新军乱京城的提前预演,对这段历史早就熟悉的王永安毫不犹豫地照搬下来。
两人商议之后,当晚,王永泰便召集了心腹军官们开了庆功宴,这庆功宴却不是人人都能参加,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心腹,包括第一标标统杨振山、第二标标统奚务生、第四标标统王德岳、军法课课长吴鹏、军需课课长罗银贤、军医课课长肖湘山,还包括稽查所巡检官龚武远、稽查所干事侯干,副官李耀、参谋冯衡和新加入的幕僚魏文康。
众人起初并不知道宴会的目的,只当做普通的庆功宴,相互劝起酒来,其乐融融。看到气氛得当,王永安当即向王永泰使了一个眼色。
王永泰端起酒杯,起身笑道:“诸位,诸位,今次如此召来大家,便是有事与大家商量,不过却不是什么愁人的事情,而是一件大好事,一件天大的好事。”众人纷纷抬起头来,只听得王永泰继续说道:“诸位兄弟!诸位兄弟!我来问一个问题,诸位可知那扬州漕帮为何如此富裕?还不是多亏了这大运河的航运独占?若是将大运河航运交给咱们,这发财的机会不就是凭空得来吗?自剪除了漕帮之后,我兄弟二人一直在考虑,漕帮覆灭,这航运如何接手?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操办着成立一个航运公司,专门接手漕帮的生意。这航运公司的股东,便是在座的诸位了,不知诸位对这无本万利的买卖有没有兴趣?拿下这航运空白呢?”
众人纷纷动容起来,如果大家接手了漕帮的生意,的确是发了大财啊,谁不知道漕帮干的买卖就是独占运河承运生意,只是这个独占生意,别说财源广进了,就算是说话的分量也不一般啊。
王永安此时接过话来,起身说道:“扬华航运公司,挂在扬华集团名下,不过这航运公司独立运营,由诸位股东一道商讨运营情况,而且若是诸位谁以后不做官了,还可以在航运公司里做个监工,以免小的们偷奸耍滑是不是?诸位兄弟们,大家都是当兵的,或者是当官的,或者像是魏先生这样从前郁郁不得志的,诸位可以想象一下,当我们年老之时,将身上的职务卸任,你们还有什么?你们还能依靠什么?俗话说靠儿靠父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有钱了,诸位兄弟未来不管做什么都有了底气,是不是?”
“这倒是啊。”
“有钱之后,老子谁都不靠了。”
“要是能接手了漕帮生意,以后别说自己了,就是儿孙都不愁生活了。”
“格老子的,干,凭甚不干?这等便宜与其让人抢去,不如咱们自己先抢来,就算是将来有人从咱们手里抢走,兄弟几个也发了财不是?”
“对,谁要不参加,谁就是傻蛋了。”
“哈哈哈……对,跟着王将军,总不会亏待我们。”
……
王永安与王永泰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此时只听见那魏文康犹豫地问道:“都有?也包括我?”
王永安哈哈大笑道:“魏先生说笑了,在座的诸位,魏先生出力不能说最多,但是最为关键,将来扬华航运公司,我大哥占股份三成,我占股份一成,诸位加在一起占股份六成,诸位可否满意?”
“满意!”
“自然是满意了!”
“如此说来,王将军岂不是吃亏了?”
“对啊,不行不行,不能让王将军吃亏!”
“也不能让小将军吃亏啊。”
魏文康算了算了人数,惊讶道:“我们其余人一共十一个,占了六成,平均分下来五分五的股份,而靖云你也不过是一成,这么一算你不是吃亏吃大了吗?”
王永安大笑道:“我吃什么亏,我只是动了动脑子,将来动手辛苦的是你们,占了一成我都嫌多啊。”
“不多,不多!”
“是,的确不多。”
“要是换了另一个人,我们加一起能占一成就大呼幸运了。”
王永安见大家支持,立即说道:“如此最好,那么我们扬华航运公司就此成立了,诸位意下如何?”
“好!”
“同意!”
“成立了,成立了!”
……
王永泰举杯道:“干了这一杯,以后我们就是……就是……利益共同体!”众人大惑不解,倒是魏文康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表情有一些玩味,王永泰也不用大家理解,举杯道:“干了这杯酒,以后我们都是有钱人!”
“对,都是有钱人,干杯!”
“干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