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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秦鲸卿夭逝黄泉路2

贾琏回到家里,先向大家问了安,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正好遇到凤姐因为家中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凤姐看到贾琏回来,便抽空接待他。

屋里没有其他人,凤姐笑着说:

“国舅老爷终于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我听说昨天的报马说您今天回来,特意准备了一杯水酒消尘,不知道您觉得合适吗?”

贾琏笑着回应道:

“哪里敢,哪里敢!多谢了!”

随后平儿和其他丫鬟都上前行礼,递上了茶。

贾琏问起家里的事,感谢凤姐辛苦操持家务。

凤姐说道:

“我哪有能力照顾这些事情啊!”

“我见识浅,嘴笨,心又直。”

“人家说一句好话,我就容易心软。”

“再说我没经历过什么大事,胆子也小,太太有点不高兴,我就吓得一夜都不敢睡。”

“多次想辞掉这个差事,太太都不让,说我图个轻松,不肯学,谁知道我其实是捏着一把汗呢。”

“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走一步。”

“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些管事的奶奶,哪一个好缠的?”

“稍微有点差错,他们就笑话我,甚至指桑骂槐。”

“总是坐山观虎斗,借别人之剑,站在岸上看着别人摔跤。”

“况且我年轻,根本压不住场子,谁也不放在眼里。”

“更可笑的是,府里蓉儿媳妇死了,珍大哥不断在太太面前求情,想让我帮他几天忙。”

“我推了好几次,太太不允许,只得答应。”

“结果还是闹了个马仰人翻,至今珍大哥还怪我。”

凤姐正说着,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平儿进来说:

“姨太太打发香菱来问话,我已经告诉她了,让她回去了。”

贾琏笑着说:

“原来如此。”

“刚才我遇见姨妈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年轻的小媳妇,长得非常标致。”

“我心想咱家好像没有这个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从京城买来的那个香菱,竟然成了薛大傻子的房里人,越发好看了。”

“真是可惜,那薛大傻子真是糟蹋了她。”

凤姐道:

“你去苏杭一趟回来,见了些世面,还是这么眼馋肚饱。”

“你要喜欢她,随便你,我去拿平儿换她过来也行。”

“那薛老大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这一年光景,他为了香菱,和姨妈打了不少饥荒,也因为姨妈看中了香菱,觉得她不光模样好,脾气温和,性格也与别的女孩不同,所以才决定与她做妾。”

“结果没过半个月,香菱的事就被他弄得像风一样,大家都看得透了。”

“我倒是有些惋惜。”

凤姐刚说完,门外小厮来报:

“老爷在大书房等二爷。”

贾琏听后忙整理衣服出去了。

凤姐于是问平儿:

“刚才姨妈有什么事?”

“为什么让香菱来传话?”

平儿笑道:

“那不是香菱,是我借她传个谎话。”

“奶奶,旺儿嫂子现在根本没什么成算了。”

说着,平儿悄悄走到凤姐身边低声说:

“奶奶那笔利息钱还没送来,迟早不送,今天二爷在家,恰好送来了。”

“幸好我在堂屋撞见,不然若二爷问奶奶要利息,奶奶自然不愿意瞒着他,少不得就得实话实说。”

“二爷那脾气,连油锅里的钱都得找出来花。”

“听见奶奶有这个体己,他一定还不放心地花掉。”

“所以我才赶紧接过来,对他说了几句谎话。”

凤姐笑道:

“我说呢,姨妈知道二爷回来了,怎么突然就让房里的丫鬟来了。”

“原来是你这一手调皮。”

话刚说完,贾琏进来了,凤姐便让人摆上酒菜,夫妻二人对坐。

虽然凤姐很擅长喝酒,但她并不敢过于纵情,只是陪着贾琏。

正当此时,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走了进来,贾琏和凤姐忙让她也来喝酒,并让她上炕坐。

赵嬷嬷坚持不肯上炕。

平儿早就为她在炕沿下准备了一张小凳子,还给她放了一个小脚踏,赵嬷嬷坐在脚踏上。

贾琏从桌上挑了两盘菜放到她面前,自己也开始吃。

凤姐又说道:

“妈妈您可能嚼不动这个,别把牙齿弄坏了。”

然后她对平儿说:

“早上我说过那碗火腿炖肘子很软,正好让妈妈吃,怎么没记得拿来热一下?”

接着又对赵嬷嬷说:

“妈妈,尝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

赵嬷嬷笑着说:

“我喝了,奶奶也来喝一口,怕什么?”

“只要不要喝太多就行。”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喝酒,是有正事要说。”

“奶奶,您得记住,照顾我一些。”

“我们家的爷,说得好听,可一到面前就忘了我们。”

“幸好我从小就哺育你长大。”

“如今我老了,有了两个儿子,你得多关照他们些,别人可不敢对他们有什么不满。”

“之前我已经向你求过几次,你答应得很好,可现在还是没动静。”

“如今突然又有了这么个大喜事,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插手?”

“所以我今天来找奶奶,是为了这件事。”

“倚靠我们爷,怕是我都得饿死了。”

凤姐笑道:“妈妈放心,两个奶哥哥我会照顾的。”

“您从小奶大的儿子,您还不了解他的脾气?”

“拿着皮肉去贴那些不相干的外人。”

“现在看着奶哥哥,哪个不比别人强?”

“您疼他们,谁敢说个‘不’字?”

“别让外人占了便宜——我说错了,我们看的是‘外人’,您却看的是‘内人’。”

屋里的人都笑了。

赵嬷嬷也笑了,又念佛说:“屋里真是青天了。”

“说‘内人’‘外人’这些事,我们爷没有,只是心软,受不了人家求几句罢了。”

凤姐笑道:

“可不是,只有‘内人’他才心软,对我们娘们面前才刚硬。”

赵嬷嬷笑道:

“奶奶说的对,我也乐了,再喝一杯酒。”

“从此有奶奶做主,我就没什么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