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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女领班口中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女领班的身世似乎和末日真理教联系起来了,这也许可以证明,末日真理教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入侵比想象中的还要早,也比预想的更加深入,也有可能,纳粹没有好到,亦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对末日真理教留在这个世界的后门进行清理。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构建,并没有完全排斥掉“末日真理教”这个因素。也许在这个中继器世界,末日真理教仅仅是一个隐世教派,但它一直都存在,而且,有一部分信徒。我暂且不能肯定,这些教徒是否一如外界一样虔诚而疯狂,至少,从这个女领班身上看不出来。女领班的举止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她的信仰也是在年复一年的家庭培养中建立起来的,虽然觉得她不会断然改信,但也不让人觉得,她可以为这个信仰付出所有。

不管怎么说,仅凭这个身世,神秘之种用在这个女领班身上,也算是恰如其分,相对的,女教师被种下神秘之种,可谓是殃及池鱼。如果幕后黑手是爱德华神父,那么,基于他的身份去推测,他对这个中继器的了解绝对要超过大多数人。这让他可以自由进出这个世界,并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布置好针对这些世界变化的种种措施。他是否想要中继器?我不能断定,但是,如果他想要的话,必将成为最棘手的敌人之一。

“信物在卧室里。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可是我并不知道那位神父的去向。我知道的我都会说出来。房间里每一件东西,只要你们想要都可以拿走。只请求别伤害我们。”女领班用哀戚的表情说。

“我们是来解决麻烦的,而不是想要伤害无辜。”我平静地回答道,我也清楚,女领班只会期望这个回答是真实的,而不会立刻相信。

“那么,可以让我们穿上衣服吗?”女领班哀求到。

“可以。到卧室去吧。”我站起来对她说。女领班试图搬动同伴的身体,但是昏迷的人比平时更重。让她十分吃力,但富江很快就上来,协助她把女教师搬起来,一同进入卧室中。

女教师被放在床上。女领班有些踌躇地问:“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明天早上。”富江回答到,她对这具赤裸的身体似乎满怀兴趣,在敏感位置上摆弄了一会,女领班有些抗拒,但又不敢阻止,而且,没一会,连她自己也陷入了富江的魔掌中。富江也是女性,对女性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兴趣,但她平日的表现就是如此,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撇下两人。我按照女领班所说,打开化妆桌的暗格。据女领班说,女教师不喜欢宗教,驳斥为旧时代的糟粕,但是,既然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不得不相互妥协。女领班平日里会将所有和宗教信仰相关的东西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只在女教师离开的时候,才进行祷告之类的宗教行为。女教师也秉持眼不见为净的策略。不会太过意干涉这些事情。

为此,房子里不仅仅有多处涉及宗教器物的暗格,还隔离出一间暗室。女领班家传的信物在她这一代的思想中,已经不算是特别重要的东西,而仅仅是一种习惯的流传而已,所以,女领班并没有慎重保存到其它地方,也是便于平日的例事。我打开暗格就看到了那个类似倒十字的物体,金属制的,除了色泽让人觉得时间久远,外型古朴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一早就怀疑是末日真理教的十字架,现在也证明的确如此。

我拿起十字架,也并没有感到任何神秘的气息,它就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金属制品而已。

“平时你都用这个进行祷告?”我摩挲了一下十字架的底部,那里被擦得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抓住这个部位。

“是的,家传的。虽然也可以换一个新的,但新的用不习惯。我家里每个人在出生后,都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十字架。”女领班气喘吁吁地回答,她只有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才能对富江的摆弄抵抗一二。她起初还有几分羞耻的表情,但这个时候我看过去,她似乎已经默认并接受了当前的状况。大概是因为,富江很强势,而且也同样是女性吧。富江的魅力,对女性的吸引力要比对男性的更高。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的外表虽然是健康美丽的女性,但内里其实是中性的。甚至,我有一种感觉,每当她和女性混在一起,自身所呈现出来的女人味就越浓,让我不禁去猜测,她是不是在进行某种学习——当然,这是在知晓她和“江”的关系后,才这么猜测。而除了她之外,其他的江都不会对女性表现出这种兴致,虽然她们也会和我做爱,也会满足我的各种需要——包括表情、动作、装束——但是,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她们其实并不需要这种行为,哪怕是达到顶峰,也只是一种表现形式,而并非生理使然。

结合“江”的存在方式来回顾她们当时的表现,就不难找到理由去解释这种感觉了。“江”是“病毒”,而且,是从存在性上高于人类的东西,哪怕富江、左江、真江等等,都是能够直接认知的人类形态,也不会完全符合人类的标准。如果说,她们对包括生理和心理在内的各种人性因素都有所缺失,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当然,这种说法,让富江的行为,就好似在学习人类一样,在各种作品中,“学习人类”的行为,都是为了暗示人类更加高等,而我是不屑于将她的行为降格到这种程度的。因为,从根本上来说,除非可以依靠自身的能力制造出克制“病毒”的血清。这种人高一等的想法根本没有意义。

哪怕最终我以“江”的力量战胜了“病毒”,也不意味着人类战胜了“病毒”,而只是怪物战胜了怪物,仅此而已。在其中,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在扮演配剧的小丑角色。

最初我一直从人性和人类思维的角度,尝试去理解富江、左江和真江她们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其实是大错特错的,我根本就不需要,也不可能理解她们的想法。因为,她们看似人类。却根本就不是人,也无法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以人形出现,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类。至于,为什么她们会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我的身边,或许还有更加可怕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却是我无法想象的。在我的面前,是一片黑暗的大海。大海上分布着零散的岛屿,我知道这些岛屿的存在,也知道沿着它们航行。或许就能找到更加真实的答案,但是,我不敢这么做。

我的内心对“江”的真相充满了恐惧,而这种恐惧的源头,是因为我深爱着它。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最初所想的那般无所畏惧。那般坚强。

女领班发出尖锐又酣畅的叫声,这下子。她连外人在场也顾不上了,彻底沉浸在富江给她带来的愉悦中。我摩挲着末日真理教的十字架,收敛思绪,将之放到衣服口袋中。我走出卧室,前往女领班说出的暗室位置——一排书架,在特定的位置,把上边的三本书同时抽出来,于是,书架回旋,露出暗室的入口,这一切就和电影中演的一样。

暗室被布置得昏沉阴暗,明明燃烧的蜡烛就有好几根,可是,这些蜡烛的光却格外黯淡,远低于正常蜡烛的火光,分外衬托得这间暗室的诡秘。刚进入暗室没几秒,书架暗门便自动回旋关闭,带起的风让烛光一阵摇晃,影子也跟着晃动起来,掠过壁画的时候,仿佛让画中的图案发生移动,就像是藏在其中的某些不好的东西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当然,这不过是气氛营造的错觉,而并非真正具有神秘。一进入这里,我就知道女教师排斥这个宗教信仰的原因了,这里的各种布置,都不符合正常人的美感规律和道德观感,浑浊的空气,混着蜡烛的烟火味,更是让人感到呼吸苦难,仿佛在这里转一圈,寿命都被剪短了一半。可即便如此,女教师仍旧没有彻底抗议女领班对这个宗教的信仰,这种妥协,也许可以表现出她对这个同伴的珍惜,但也表现出她自身的脆弱。这个暗室中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可不是正常人可以妥协的范畴。一眼就看得出是邪教的东西,会引起正常心理和普世观念的反感,那是教育和教训的成果在血液中流淌,所形成的自我保护能力。只要眼不见为净,就能容忍同伴的邪教信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更正常的情况是,既然发现了同伴有邪教信仰,就会主动劝告,再不行,会退避三尺,以强硬或柔和的方式,避免惹祸上身。

女领班并不觉得自己信仰的是邪教,而只是一个不怎么知名的小教派,仅仅是因为,她自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对这些异常而不详的气息,早已经如呼吸空气般习以为常了,平日里的正常社会再教育,恐怕也没有涉及到宗教信仰。想想看,在一个以科学为先的世界里,除了神学院之类的宗教学校之外,又有哪所学校会干涉宗教信仰呢?反过来说,正因为认知到宗教信仰对社会,对个人的影响力,所以,才会避免涉及宗教信仰,以免产生信仰争斗,同时,试图以“无视”的态度,将其影响力削弱。也因此,一个从小就受到某种宗教信仰浸染的人,不会再这个问题上受到冲击,几乎是难以在成人之后再做出信仰上的改变的。

女领班受到的教育,无法扭转她从小就通过家庭培育出来的观念,也许在平时里行事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一副对信仰不那么执着的样子,这也仅仅是因为,没这么多无聊的人,会干涉他人私下的信仰罢了。在现代社会中。讲究的是在避免干涉个人信仰的同时,提高工作效率,而后者才是重点。

我想。一旦出现实质性的信仰斗争,女领班应该也会下意识偏向自己的信仰,而非是将之抛弃。这也意味着,女领班其实已经是合格的末日真理教教徒的种子了,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我想,除非末日真理教正式登上台面,这些人就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已经和自我理解的自己不一样了。而像是女领班这样的人,在整个中继器世界中又有多少呢?我觉得。一定比自己预料的更多。尽管,末日真理教和nog都是一副“新来人”的姿态,然而,就底气来说。末日真理教更充足,而且,绝对不仅仅是“量”的问题。

如今看来,nog所做的各种准备,其实还远远不够。一百多人的神秘专家,进入这个中继器世界后,有一半人不得不专职为电子恶魔使者,也就是说,在最坏的情况下。最多也只有五十多人的神秘专家可以参与直接战斗,而这部分神秘专家,在彻底解决这个中继器世界对神秘的压制前。却又是虚弱的。

我仔细观察暗室,将其中的器物和魔法阵,与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对照,以确定它们是不是真的存在威胁。它们在表象上,大都是让人不愉快的。血、骷髅和一些腐烂的肉块肢体,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还有许多神秘学中描述过的挺糟糕的东西。这些东西甚至让我怀疑,女教师是否真的来过这里。亦或者,看似正常的她是否在精神上也存在毛病,否则,又怎么可能忍受这些东西在自己的房子里。

我一直都在分析,女教师的心理脆弱程度,但现在看来,也许并不仅仅是脆弱这么简单,这也可以看作是,她也被种下了神秘之种的原因吧。

这两个女人,本就不正常。我不禁想起卧室里的情况,也许,正是这种连她们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正常,才让富江产生那样的行动。富江对不正常的东西很敏感,自身也对不正常的东西,充满了吸引力。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暗室给烧了。虽然当前还没有出现神秘,但是,在神秘扩散化之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个暗室中诞生出危险的神秘。我觉得,就算没有神秘之种,这两个女人也会渐渐地触碰到神秘,进而产生类似于清晨的情况。其规律,大概先是女领班,然后从女领班传染到女教师,最后,随着神秘化程度的提高,以及对两人精神的侵蚀,两人成为虔诚的末日真理教教徒也是必然的。

我最终还是没有摧毁暗室里的任何东西,因为,就算破坏了也没用,两个女人在我和富江离开之后,是否可以听进劝解,是无法确定的,只要她们还抱有一点念想,就会继续保留乃至于重建这间暗室,亦或者,在暗室被破坏后,从其他的地方,掉入进一步的诱惑中。这无关乎这种信仰是好是坏,而在于,这份信仰在她们心中扎根有多深。

末日真理教之所以难以被铲除,正是因为,它依靠信仰维系教徒,而并非是金钱,而且,在这个环节中,信仰所占据的比例,比其他利益都要大得多。人们会为更大的利益背叛更小的利益,但绝对不会为了利益背叛真正的信仰,反过来说,会被利益侵蚀的信仰,就不是真正的信仰。“信仰”这个词语,本就有强烈的排他概念在其中,只是近代以来,为了防止出现这种纯粹的信仰,而故意模糊了“信仰”的排他性,将“信奉利益”都列入了信仰之中。

是的,在神秘学中,哪怕同样是信奉神明的人,不为了自身和他人的利益,不为了升上天堂,不为了排解自身痛苦,仅仅是为了从信仰中,得到一份行事准则的人,才是真信徒,其余诸者皆为伪信,在书籍对神明的描述中,伪信并不具备高下之分。这也同样暗示着,神明并不向信徒,也不向人类求取什么,自然也不会向人类施舍什么,其所做一切,都可视为考验,而行它的道,是唯一和它同在的方法。

末日真理教的信仰,在很大程度上,十分契合神明信仰,它的可怕,就在于,它的教徒都认知到“要行末日真理的道”,而非是从末日真理教中获取什么。这是一种十分理想、纯粹而极端的思想境界,在科学中的所有解释,也完全位于理论高度,简单来说,就是理论上可以达到,却实际上,不可能有太多人达到的程度。而末日真理教的教徒数量,已经违背了科学,而达到了神秘的境地。

我只能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才能解释这些不合理的地方。

而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存在更多女领班和女教师这样的人,就不禁感到麻烦,这些人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都无法认清,实在太具备欺骗性了。而一旦让她们认清了自己,一切又都无法挽回。如果不是清晨的异常,以及此时的神秘之种,我大概是无法直接注意到她们的本质吧。

我这么想着,对两个女人的处置有些犹豫。难道非要用“她们将来很可能会变成末日真理教的教徒,成为这个城市的动乱之源”这个理由,将她们斩草除根吗?我一直都不喜欢用“可能”的未来,去决定一个人的生命,大概也只有杀人鬼状态下的高川,才会对这样的犹豫不屑一顾吧。哪怕,如今在我看来,如果没有极为强烈的刺激,女领班和女教师的未来变化,已经相当清晰,我仍旧不愿意就这么抹杀那点点能让她们活下来的可能性。

回到卧室的时候,女领班已经双眼翻白,似乎昏厥过去。富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观赏着夜景。

“有什么新的消息吗?”我问到,富江在摆弄这些人的时候,会顺便问一些东西,这也是惯例了。

“查到了她遇到那个神父的具体地点。”富江回过头来,带着自信的笑容,说:“如果真的是爱德华神父,那他说不定还在那一带。毕竟,这里的事情或许就是他抛下的诱饵。他希望我们可以找过去,不是吗?”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亲自找上门?”我问。

“也许是想确认一下,我们是否可以发现神秘之种?”她说,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却是肯定的意思。

“这两人怎么办?”我扼要描述了一下暗室里发现的东西,以及自己的犹豫。

“这种事情一直是由阿川自己决定的,不是吗?”富江的表情严肃起来,她盯着我的眼睛:“选择从来不是困难的,因为,无论事情复杂与否,选项看似挺多,但实际上,向来只有那么几个。”

“将她们带回去,加以监视。”我说。

“要和她们玩一下吗?”富江露出微笑,看上去相当满意。

“再说吧。”我这么说着,走到床边,和富江人手一个,用床单将她们包裹起来,抗在肩膀上。富江其实早已经将她们的内衣外套收罗了一箱子。我提起这个行李箱,和来时一样,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正值深夜戒严的这片小区。假设有人发现户主失踪,当然会提取录像,但是,我带走这两个女人,并不是为了将她们拘禁,而是为了加深她们的印象,让她们不会那么顺利就转变成真正的末日真理教教徒。我想尝试一下,自己的言行,是否可以抵抗,乃至于扭曲末日真理教对教徒的精神侵蚀。

我想,恐怕咲夜和八景都会很吃惊吧,我们出来一个晚上,就带回去了两个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