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虽身为大军主将,但他知道自己对于水战并不擅长,因此统领水军的却另有其人。
此人乃是他手下心腹大将之一的冯立,要知道北方将领多熟陆战,对于这水战却是基本没有接触过。
而冯立虽为北地将领,平日里征战也多为陆行马战,但对于水军还是有一定了解。
尤其是军队之中其他够资格担任水军统领的将领,要么官职比他低许多,要么水战不如他,所以这要任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好在冯立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对于水军操作只是了解而已,很多细节根本没有熟悉过,因此在军中选了几名熟悉水战的低阶军官,把他们提拔到身边作为幕僚助手使用。
两军对峙之时,这些助手发挥了很大作用,纷纷出谋划策,因此北地水军虽是调度有些散乱,但总体上却并无出现什么意外难堪的情况。
而关于这铁索连船一策,就是其中一名唤杨望真的年青部将提出。
冯立站于船头,双手驻剑,脚下平稳如陆地的船板上刷着一层赤红漆面,一股怪异气味扑鼻而来。
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急着听部下之话,立马把杨望真赶出去,而是耐心听他解释为何献上铁索连舟之记的原因。
“火烧赤壁之战天下无人不知,铁索连舟之策除怕火攻无一缺点,而末将敢提此策,自然是应对火攻有着十足把握。”
杨望真年轻到有些青涩的脸上充满自信:
“这是一份绝火漆的秘方,只要按秘方调配出此漆,把它涂于船木甲板之上,不论烈火如何灼烧,都不会被引燃。”
随着数十次实验证明,把一块木板涂上绝火漆后,无论用什么东西焚烧烘烤,甚至把它扔到火堆里焚烧了一个时辰,也只是些微有些黑色灼痕而已。
由此可见杨望真所言非虚,而这铁索连舟最大的漏洞已被弥补,此时舟上连坐一片,跟陆地一般无二。
而李唐本就是以陆战闻名,在这等环境之中,恰好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这也是冯立不擅水战,却在此时信心十足的原因。
“报……”
一名军卒急速跑来,递上一份奏报:
“禀报将军,突厥诸部依然不肯上船。”
军卒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他们说没有毕玄的命令,谁说话都不好使,即使……即使太子也是一样。”
冯立闷哼一声,脸色顿时转黑,他自领军到现在从来没碰到过如此情况。
突厥作为友军,不听话就算了,还到处扯后腿,现在更是公然违抗命令,视自己若无物。
现下大战在即,自己好容易搭好连舟铁索,给突厥骑兵创造了作战环境,对方居然不肯上船。
“这帮蠢货。”冯立暗骂一声:
“胡奴就是胡奴,一副没有开化的样子,头脑简单只想着抢夺好处,对于现在什么情况是一点反应的都没有。”
冯立匆匆赶到李建成帐中,正欲开口说话,却看见李建成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而薛万仞正同他抱怨。
“太子殿下,现在大战在即,这帮突厥人却丝毫不听宣调,这该如何是好。”
见薛万仞正在说自己也想说的事情,冯立忍不住接腔:
“老薛说的没错,太子殿下,这事情要抓紧解决,我刚才观察了下,对岸那边已是全军出动,估计午后就会发起进攻,而我们这边缺了突厥这十万兵力,那还怎么打。”
李建成拉着个脸一言不发,他能怎么办,这帮突厥人是自己父亲请来的,更有着毕玄这一尊大佛压着,自己一个太子,根本没被人家放在眼里。
“还有还有,上次魏征的事情,说好了赔礼道歉再补上一部分金银就算过去,但他们事后又偷袭老魏,把他打了一个重伤,这件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给我们交代。”
薛万仞同魏征相熟,对于此事尤其介怀。
冯立见李建成脸上愈发难堪,轻轻一扯薛万仞,示意他不要再说。
“太子殿下,大战在即,不论突厥人如何理由,这次都要他们上船。”
李建成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两名心腹不再隐瞒,叹气道:
“我已经发文遣人催了他们十次不止,可我这个太子,是丝毫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冯立知道李建成顾虑的并不是突厥人,更多的是他们头上的毕玄,因此才这样为难。
同薛万仞对视一眼,冯立上前建议:
“突厥人最怕的还是毕玄,要不借他的名义,先让这帮人上船,其余一切待此战结束再说。”
冯立说到这里,顿了顿,一咬牙道:
“大不了事后我去认下责任就是。”
“不可!”李建成和薛万仞同时开口阻止。
薛万仞沉声劝道:
“冯将军切不可行此下策,要知毕玄向来刚愎自用,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万一事后追究,他可不会卖任何人脸面。”
李建成也是不赞成冯立做法:
“众所周知,毕玄并不在大营,冯将军此法只会激怒突厥众人。”
冯立闻言也是知道自己心急,只是眼下情况容不得他不着急。
就在几人坐在椅子上一筹莫展之际,一名军卒猛地扎进帐内:
“报太子,江上情报传来,对面水军旗舰似有出动迹象。”
“什么?”
几人同时站起,匆匆赶到了望台处,只见对面一艘如山巨船正在缓缓移动。
看着上面高挂一幅寇字大旗,冯立十分确定:
“这就是寇仲所乘战船。”
随即他眼中精光一亮:“快,快传我命令,全军准备,只要这艘船敢出港,拼着损失一半兵力也要把这它拿下。”
李建成有些不敢相信,主帅旗舰怎么会轻易露面,这不是给人集中攻击的目标吗?
水上可不比陆地,战船行动极其不便,尤其是这种巨型楼船。
李建成敢肯定,对方就是虚晃一枪而已,待会就掉头回去了。
“薛将军,冯将军,我们先回去商议一下有关突厥人的事宜再说,至于这旗舰让先让人盯着,我料他也不会真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