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斜斜地洒进芝加哥市长办公室。夏朵从宽大的办公椅上直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晨光中的芝加哥显得死寂而破碎,远处密歇根湖的水面泛着冷光,几栋尚未倒塌的摩天大楼反射着朝阳,像是残存的墓碑。而更近处,街道上遍布瓦砾,焦黑的车辆翻倒在路边,某些建筑的墙壁上还残留着诡异的黑色痕迹——那是魔神教派肆虐后留下的烙印。
市政府广场上,一队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正在巡逻,枪口低垂,但眼神警惕。远处的街道上,零星有几个市民小心翼翼地穿行,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时不时紧张地环顾四周。这些人是幸运儿——在黑雾席卷芝加哥时,他们躲进了地下室、地铁隧道或是废弃的仓库,侥幸逃过了被黑雾控制的命运。
但夏朵很快察觉到了异常。
这些市民并非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不约而同地向政府大楼汇聚。起初只是三三两两,但很快,人数越来越多,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们穿过废墟,跨过断裂的管道,沉默而坚定地走向广场。
不到半小时,整个广场已经站满了人。夏朵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人。更诡异的是,这些人突然齐刷刷地半跪下来,低垂着头,开始低语起来,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夏朵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马丁大步进来,他的作战服上沾满灰尘,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
“长官,广场上……”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夏朵早已站在窗前,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
夏朵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示意他安静。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广场上的人群,试图从他们的口型中辨认出那些低语的内容。
“你下去看看,”片刻后,夏朵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弄清楚他们想要什么。记住,态度要友善——这些人经历了太多,我们不能再激化矛盾。”
马丁立正点头:“是,长官。”
他迅速转身离开,军靴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十分钟后,马丁站在了广场中央。他命令士兵们保持警戒,但不要做出任何威胁性动作。随后,他拿起扩音器,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我们需要一位代表!请选出一位能代表大家意愿的人!”
人群骚动了一阵,最终,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满脸风霜,浓密的络腮胡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头戴一顶磨损的牛仔帽,腰间别着一把老式左轮手枪——在如今的芝加哥,武装自己早已是生存的必须。
马丁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跟我来。”
两分钟后,市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夏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门开了,马丁领着那位代表走了进来。
代表第一眼看到夏朵时,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座城市的临时管理者会是一个年轻的华夏男性——夏朵看起来不超过第二十五岁,黑发利落地向后梳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制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代表转向马丁,眼中带着怀疑:“这就是你们的新市长?一个……华夏人?”
马丁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先生。长官救了我们,也救了你们他掌握着这座城市的生死大权。”
夏朵微微一笑,示意马丁不必如此严厉。他走向代表,伸出手:“您好,我是夏朵。请问怎么称呼您?”
代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约翰·克莱顿,密歇根大街五金店老板——曾经是。”他的声音粗哑,带着长期吸烟留下的沙哑。
“克莱顿先生,”夏朵示意他坐下,“能告诉我,广场上的人们在做什么吗?那些低语……是什么意思?”
约翰摘下帽子,不安地在手中转动着:“他们……我们在祈祷,长官。为那些被黑雾控制的人祈祷。他们现在已经全部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现在也都在昏迷着。”
夏朵的表情微微松动:“我很抱歉。”
“不,您不明白!”约翰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颤抖,“我们不是来寻求同情的!我们是来要求答案!”他猛地站起身,“有人说政府掌握着对抗黑雾的技术,有人说军队在秘密进行某种实验……我们只想知道真相!我们的亲人……他们还活着吗?”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夏朵和马丁交换了一个眼神。窗外,人群的低语声隐约可闻,像一阵不祥的风声。
终于,夏朵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克莱顿先生,”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想,是时候告诉民众一些事情了……”。
夏朵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随后抬头看向马丁,眼神锐利如刀:\"去告诉他们真相——所有真相。包括黑雾的来源、政府的情况,以及......\"他略微停顿,\"那些被黑雾曾经控制的的人现在的状态。\"
马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军人的素养让他立刻挺直腰板:\"明白,长官。我会调集所有精神系异能者,尽全力唤醒能救的人。\"
夏朵微微颔首,随后转向克莱顿。阳光从侧面打在他的轮廓上,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克莱顿先生,请相信,至少我从未放弃过芝加哥的任何一个人。\"
克莱顿的牛仔帽在他粗糙的手指间变形,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东方人,浑浊的蓝眼睛里交织着怀疑与绝望:\"放弃?\"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终只是狠狠抹了把脸,\"我女儿才十六岁,她最喜欢在海军码头看日落......\"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传来人群低沉的祈祷声,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依然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