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从陆行钊的嘴里听出她不想听的话来。
可陆行钊终究是要让陆老夫人失望的了。
“就如同母亲,您曾经说的话也未曾做到一样。”
“我会帮助荔颜跟大哥和离,一旦和离成功,我就会娶她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陆行钊一字一句,面色不变,表明立场。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跟你爹、还有你大哥的脸面!”
就是因为他陆行钊太顾及面子,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行钊现如今已打定主意,他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出损害永安侯府的事情来,我会辞官,我会带着她远离京城!”
一听到小儿子的这一段话,陆老夫人气得差点背过去,指着他半天说不上话来。
“你们一个个地,是想气死我吗?”陆老夫人好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大声控诉道。
小儿子的官途如此顺畅,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前途?
“你如今官至首辅,怎可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
糊涂不糊涂,别人说得不算。
陆行钊如今官位太高,已惹得皇上猜忌。
他或许能够就此罢官,远离这是非之地。
“爹,娘,儿子跟你们说句实话,如今陆家已被皇上惦记上,陆家随时都有可能满门抄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多少寒了陆家人的心。
这话太严重,陆老夫人没想到小儿子为了和沈荔颜在一起,都能说出这番话来!
“你可别胡说,咱家正得盛宠,怎么可能会……”
“夫人啊。”一直未说话的陆老侯爷,这一次站在了小儿子的立场来说话。
“钊儿说得不错,如今京城动荡不安,太子之位未立,未来三年之内,朝堂必定会有大清洗,这对我们陆家对钊儿将会极其不利。”
父子二人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陆老夫人心中。
陆老侯爷如今在朝堂中已没有地位及话语权,但他在官场如此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他说的话,陆老夫人不得不听上几分。
再看小儿子这般决绝的态度,陆老夫人只觉得心中一痛,他的儿子们,已经不听他这个当娘说的了。
“罢罢罢!”
陆老夫人长叹一声,这局面太混乱、太能控,可她却仍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所在,“你就算想娶她,可她同不同意嫁给你?”
看得出来小儿子钊儿对沈荔颜有感情,可到现如今,二人从未说过感情的事情,“这一点你可有想过。”
“没事。”陆行钊见母亲已经退后一步,直到此事有所转机。
但想到娶沈荔颜此事,他心中自有打算。
“她想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我一同前往就是,两个孩子是我的,终有一日,她的眼里会有我的。”
此话倒不假,陆老夫人心里头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那你就下去吧,以后你跟你大哥的事情,我跟你爹再也不管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是。”
陆行钊走后,陆老夫人悬在心中的一口气也卸了下来,只觉得浑身没劲,略显浑浊的双眼看向陆老侯爷。
“老爷,你是怎么想的?”
小儿子要辞官,那他们这一大家子,在京城怕是待不下去。
“永安侯已承袭四代,皇帝已经不满甚久,老夫我已退隐许久,但钊儿还是被皇上扶持至首辅之位,一方面钊儿确有此等能力,另一方面,皇上确实有要动我们的想法。”
钊儿所说的,并没有夸大其词,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为了替太子清出一道顺畅的路来,皇帝一定会动手。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京中生活了一辈子,陆老夫人心中终是不舍,但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得到了。
“婉儿,你嫁给我多年,未曾跟我回老家一趟,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以后我们归隐田园,含饴弄孙,也未尝不可。”
陆老夫人好久未曾听他喊自己小名,突然眼中一红,心中执念瞬间消散,点点头。
京中风云,随他去吧。
和离的事情,已经定下。
当陆行钊亲自带着陆行远及沈荔颜去官府为他们办理和离,并且成功办下后,陆行远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彻彻底底办完了手续,陆行远拿着手中几张轻薄的纸张,眼底有些不可置信,在看对面一脸淡然,毫无悲伤的沈荔颜时,难得没有恶语相加。
“沈荔颜,你还算是识趣,看在你这些年为我们家付出的时间、功劳的份上,我回去禀告爹娘,就多给你些补偿。”
但沈荔颜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对于他说的,更是不屑,头也不回地先上了马车,她可不想在官府面前被人指指点点说些闲话。
“你……”被忽视,陆行远觉得被落了面子,但那仅剩的良心,再次让他住了嘴,没再说下去,“如今已经和离,我这就跟云娘办证去。”
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陆行远突然觉得沈荔颜也没有这么让人厌恶,还算是通情达理。
陆行钊见大哥上了另一辆马车,转身就上了沈荔颜的马车。
“陆行钊,男女授受不亲,你上错马车了。”
沈荔颜见是他,微微皱眉,对他的无礼表示不满。
“陈二,赶车。”陆行钊没有回应,放下车帘子后,让陈二赶紧赶车,而且回的不是陆府,而是郊外!
见他不说话,沈荔颜也知道赶不走他,心中不由有些烦乱,冬云也被他给潜走了,这个男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这不是回去的路。”撩开帘子,却发现走的不是回去的路,沈荔颜回头问坐在一旁的陆行钊,“你这是要带去哪儿?”
上了马车后,陆行钊克制地坐在左侧,静静地靠着马车,闭目养神,未曾言语。
“带你看看你未曾去过的地方,以后,没机会看了。”
沈荔颜一脸问号,她没去过的?没机会?
马车很快就离了京城,陈二转手将马车交给陆行钊,自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