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倾心对自己的身份,故意藏着掖着,不挑明直说。
但陈青帝通过现场人的表情变化,可以看出,这些人真的很忌惮李倾心。纵使作风大胆,言语轻挑,还真没几个人敢凑上来套近乎。
而李倾心和陈青帝熟络几句后,也没起身离开,就跟陈青帝共坐一桌。至目前为止,现场大概汇聚了接近两百号各色人物,男女比例对半分。
不过真正执掌一方的大人物,到场不多。
貌似除却一个曹官正,以及主办人物江南,外加李倾心这个不明身份底细的妖冶女子。类似韩长卿,赵重楼并未现身。
“青帝弟弟,你不是江南道本土人吧?”李倾心举起一杯酒,挽过陈青帝手臂,以交杯酒的形式喝下。
陈青帝想着李倾心言语虽然轻挑,可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索性逢场作戏,陪她喝酒.当然这是点到为止,陈青帝能接受的最低期限。
至于其他就不能再进一步了。
“我是江都人。”陈青帝笑着回复。
“中原南部的江都?”李倾心细长的睫毛眨了眨,语气略显疑惑道,“那座据传有头龙王的江都。”
陈青帝举杯,笑而不语。
“你是大还是小?”李倾心久居江南道,对其他城区的大人物了解不多,但关乎江都那一边界还有有所了解。
毕竟那头龙近二十年风采太盛,几乎达到了光照中原的地步。
若是李倾心记忆不错,曾经听人提及,貌似九龙王生有两个儿子,一义一亲,至于谁大谁小以及名讳,她就有点对不上号了。
只是隐约记得,小的似乎是亲生儿子。
这种情况并非李倾心一人才有,其实江南道很大一部分人也是隐约听过陈余生,但具体不了解,毕竟生活两地,二十年无交集,谁有闲心去关注其他对方?
所以李倾心才半遮半掩的问陈青帝是大是小?
“小。”陈青帝摇了摇杯中酒,淡声道。
“小应该是亲生的吧?”李倾心大致了解陈青帝的身份后,满脸狐疑道,“你跑江南道做什么?”
这张先前尽显妖媚的脸,难得一本正经。
通过陈青帝的位置,迎着灯光凝视,发觉李倾心长得确实颇为惊艳,即使去掉浓妆,也能得见不俗的精致五官。尤其是现在正襟危坐的样子,风韵尽出。
她如今三十出头,已然没有二十芳华女子那一颦一笑中的羞涩,有的仅是蜜桃成熟般的迷人韵味。
“真是熟透了的尤物啊。”陈青帝嬉皮笑脸,反常的调戏起了李倾心。
李倾心一时间没收的住场子,脸色刹那绯红,她晃了晃神,紧咬下唇,随后才佯装淡然道,“讨厌。”
“这种话不该是在床|上说,才更能体现真心吗?”李倾心朝陈青帝幽幽吹气道。
陈青帝嘴角掀起弧度,妖而不邪。李倾心单手支撑下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俊朗的美男子。”
陈青帝佯装没听见,静观酒会现场变化。
此刻刚过晚间八点,慈善晚会已经开始举办,豪华游艇驶离码头,前往海洋中心。两岸迷离的霓虹灯渐行渐远,最后化为米粒之光。
海风吹拂,伴随着袅袅酒香,旋绕长空。酒会正席舞台,江南在万众宾客的期待眼神中,缓缓登场。
她一身紫色旗袍,旗袍上面缝制的并非常见的国画牡丹,白鹤亦或者山河图,而是一位素手操琴的温良女子。
随着她步伐移动,曼妙身姿撑开旗袍之上的女子表情,两相映衬,恍若谪仙降临。唯一可惜的是,她的眉宇一如当初初见那般,寡淡到无欲无求。
“真是个美丽人儿啊。”李倾心托着下巴,直言不讳道,“就是死了男人后,整个人都没了神采,可惜了。”
“老娘也死了男人,可也没失魂落魄到她那个地步啊。”
陈青帝初听李倾心第一句话,并没太多在意,直至第二句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转头狐疑的凝视李倾心。
“看什么?”李倾心笑骂道,“老娘死了男人这事儿也不能说?”
陈青帝没吱声,眼神怜惜。
这种情绪来的很莫名其妙,似乎是因为想到芸姨这些年孤苦艰辛的日子吧。李倾心惊见陈青帝眼角浮现的怜惜目光,心中陡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暖暖的。
这些年,她从没了男人后,无数商贾富豪打她主意,但十有八九为了性和欲。久而久之,李倾心看多了也看透了,于是乐意逢场作戏,但却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哪个男人逢场作戏后还敢跟她得寸进尺,后果肯定很悲惨。
现今商场之所以忌惮李倾心,一方面财势,另外一方面就是手段,曾经有那么个小白脸逢场作戏后,要用强占便宜。
最后结局是被李倾心命人切成片,扔海里喂鱼了。自那以后,蛇蝎美人声震江南道,再没人觉得这么个失去男人的黑寡妇,那么好轻易招惹。
“你很好。”李倾心眸光眨了眨,看似莫名其妙的补上一句,“谢谢。”
陈青帝轻描淡写的嗯了声,嘴带浅笑。
“铮铮铮~”正当两人低声言谈的时候,一道争鸣悠然盘旋,音色清冽,恍若九天仙曲,令人神往不已。
江南竖起一方木琴,眼皮微捻,轻轻弹动。
刹那间,现场失声。
陈青帝张张嘴,有点意外,他似乎通过这些直击人心的琴声,看到了江南水墨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那种盛世之美,岂能用言语去赘述?只是琴音中又带着一抹割之不去的怀恋和感伤。
“江南的琴,天下一绝。”李倾心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远处操琴的江南,语气低落道,“只可惜那个人死后,她很少弹琴了,今天如果不是这场慈善晚会,她应该不会再举琴了。”
陈青帝长叹气,陡然举起一杯酒,娓娓道来,“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
唰!
江南蓦然止琴,抬眼观望。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拓跋流云容色一怒,呵斥道。
陈青帝不为所动,“我只是在祭奠本不该被遗忘的人,晚辈敬你一杯,去。”
哧。
高脚杯倏然转动,然后再众人瞠目结舌的情况下,平稳的遁入海面之上,其后炸裂,漫天酒水化为一束烟花状,直至消失。
这一手,堪称技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