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生?!”
之于江南道这片远离江都百余里的城市,陈余生的名字兴许不会时时出现,但只要提及,必能引起一场骚动。
当年江都大乱,王侯权雄并起,各大人物形同困兽笼斗,彼此拼杀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是陈余生一拳击碎所有敌人,登顶最高王座。
那一年的他,威势可谓如日中天,甚至远在江南道都被波及,各地传言这位传奇人物,要大举进攻中原各路豪雄,欲坐那高高在上的中原王。
虽然陈余生后来选择固守江都,不出沿海寸步,但那些年,他的确是最有机会成为中原王的传奇枭雄。
甚至江南道的部分人还为陈余生感到可惜,认为他如日中天的时候止步,有失王者风范。
如今虽然时过境迁记忆久远,但对现场绝大部分中年乃至老一年商人而言,这个人还是犹如烙印刻在记忆汪洋中。
“他竟然是陈余生那位传奇人物的儿子,眨个眼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还以为当年的事情才刚刚过去。”
“那头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难怪他儿子一进场,气势如此霸道。”
一场骚动之后,部分记忆深刻的商人低头浅谈,哪怕如今,遥想当年陈余生战下的赫赫威名,仍是心之所向,悠然神往。
“区区江都的一个枭雄儿子,也敢在我江南道称王称霸?当江南道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是软柿子,好捏不成?”曹都督喝下一杯茶,怒斥现场部分人窝囊。
“老子还就不信这家伙能反了天!”
现场人感觉曹都督这些话说的敌意很深,也很冲,但很识趣的没接话。毕竟陈余生不好招惹,曹官正同样如此。
这场酒会喝到如此程度,也堪称波澜不断,高|潮迭起。
“有时间我非要跟这位传奇之子扳扳手腕。”曹都督喝下一杯闷酒,愤愤不平道。
前几日,他在调遣府中第一高手曹门金鸡镇压陈青帝的情形下,都没讨到便宜,这笔仇,自然还要报。
何况现下陈青帝落身江南道,等于进了他的场子,接下来怎么玩,他可是占据了不小的优势。所以这句话类似下战书。
曹官正刚想劝解曹都督克制,那边李倾心悠悠然举起一杯酒,面向曹官正,“你儿子脾气要改!”
“公开场合敢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风头太劲,被人当典型废了。”
“你什么意思?”曹都督三杯酒下肚,气势相当冲,他拍案而起,讥讽道,“黑寡妇,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
“别仗着我父亲给你三分薄面,你就不知轻重胡作非为了。”
李倾心浅笑,妖艳的大红色唇彩,印在高脚杯内外两侧,“小朋友,你是第一个敢在公开场合说我是黑寡妇,很好,非常好。”
“怎么?”曹都督嗤笑,“你还想弄死我不成?有那个胆子吗?”
“这话你得问你身边那位曹公公。”李倾心努努嘴,指向坐在曹都督身边纹丝不动的曹官正,并且刻意加重‘曹公公’三字语气。
曹都督撇了曹官正一眼,欲言又止。
“坐下。”曹官正沉声指令。
曹都督神色微变,语气坚硬道,“为什么?这女人真那么可怕吗?连你都忌惮?”
“我让你坐下。”曹官正重复指令道。
曹都督心里虽然不爽,但也不敢忤逆自己父亲的意思,闷声闷气坐在曹官正身边,独自低头饮酒。
李倾心咯咯轻笑,摇着曼妙的身姿,离开现场。
双方针锋现对到如此地步收场,也算控制住局势,余下诸人长出一口气,略感氛围没有先前那么压抑,令人窒息。
慈善晚会为期举办三天,均在海上。一般慈善捐赠结束后,其他项目各自凭兴趣,赌牌,泡吧,唱K,或者游泳,主办方不干预。
江南在前期奏响一曲长琴后,径直回到主卧休息,后面并未出现在现场。拓跋流云倒是亲眼见证了现场风波,以及了解到陈青帝真实身份,当然也对陈青帝出手五个亿捐赠扶贫项目,深感震撼。
“副董,他是陈余生的小儿子,陈青帝。”拓跋流云走进江南主卧,简短一语说完,便退守角落位置。
江南正赤脚端坐在地上抚弄长琴,听得拓跋流云这句话,她眉头扬了扬,但没吱声。
“这个人来者不善,需不需要出面解决掉?”拓跋流云突然建议,并伸手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
拓跋流云对陈青帝今晚贸然提及陈龙象深感震怒,直到此时还没消火。如果不是江南出面阻止,他真想宰了陈青帝。
江南面色不喜的扫了拓跋流云一眼,“你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
“不就是陈余生嘛。”拓跋流云不屑道。
江南眉宇泛起一抹怀恋中夹杂着痛苦的神色,似乎又想起了某个记忆中,注定一生都不会遗忘的人。
“还记得龙象生前怎么评价那头龙的吗?”江南反问。
拓跋流云陷入回忆,“爷是怎么评价陈余生?恕我直言,流云忘记了。”
“他说陈余生有吞天之志,帝王之相。”江南继续道,“这种人,宁可一生不相识,万不能结怨,不然……”
拓跋流云经由江南提醒,似乎想起来,于是毫不犹豫的道出了后半句,“不然死无葬生之地!”
“所以?”江南看向拓跋流云,话点透但没说透。
拓跋流云恭敬点头,“我尽量克制,不再跟他纠缠。”
“何况曹都督貌似跟他有过节,先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再说。”拓跋流云补充一句道。
“我累了。”江南摆手道。
拓跋流云适时闭嘴,低头退出主卧,再轻合房门,“副董,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哎。”江南蓦然长叹一口气,用浓浓的疲惫意态,她用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喃喃自语,“龙象,流云现在越来越不像以前的他了。”
“当年你曾经叮嘱过我,若你身死,先杀流云,可我下不了手。”江南眼角泛起一抹雨雾,“如果你还在世,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