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众所周知,曹官正生育有两子,大儿子曹都督,小儿子曹巡抚,是两个老婆生的。因为这层缘故,曹都督和曹巡抚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没有至亲血脉。
豪门之家,多有夺位之争。
曹家也不能为之幸免,随着曹官正在江南道站稳脚逐步坐大,以及两个儿子渐渐成年,这种争权夺位初现端倪。
不过兄弟二人虽有不和,但还没闹出什么要对方性命的莽撞动作。现在突然听到曹二少要联手自己铲灭曹都督,陈青帝多少有点吃惊和意外。
“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陈青帝转了一道,搪塞这个堪称禁忌的话题。
毕竟身在江南道,有些事能做,有些话能说,但有些东西宁愿放在肚子里,也不能拿到台面上公开讨论。
这倒不是陈青帝怕,而是谨慎。
何况他和曹二少初次见面,上来就讨论这种问题,对方究竟什么目的,无法判断。所以这个话题,比较合适尽量不触碰。
“怎么,你不敢?”曹二少眼神凌厉的俯视陈青帝。
陈青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举起酒杯格挡在两人中间,继而慢悠悠道,“我说过了,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我说过这是玩笑了吗?”曹二少质问。
一句话问完,曹二少转身背对陈青帝,陡然打了个响指,“既然陈太子不敢,那就算了吧,送客。”
曹纯正为难曹二少无故延迟生日宴席开幕,这边又听到‘送客’两字,无奈匆匆返场,“陈太子,请吧。”
陈青帝动作轻柔的抿下数口酒,依然不改先前神态。他放下酒杯,面相背对自己的曹二少,“告辞。”
曹二少自始至终都没回看陈青帝,直至人影消失,他才仰头怔怔的看着顶端的巨型吊灯,眯眼微笑,“这个陈青帝不卑不亢,含蓄内敛,有点意思。”
这一刻他的神情相当柔和,无端散发一股平易近人的气质。
“二少,快开场了,先换衣服吧。”曹纯送别陈青帝后,便马不停蹄的回到曹二少面前,低声提醒。
曹二少蹭然转头,二话不说举起一瓶酒就砸向曹纯的脑袋,“老子都说了延迟,延迟,你耳朵聋了?”
曹纯被敲的满头是血,最后慌慌张张的跪伏在曹二少面前,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江南道基本知道曹家二少曹巡抚性格多变,喜怒无常,作为他身边的唯一心腹,曹纯看似光鲜,其实终日伴君如伴虎,因为一不留神说错话就要饱受拳打脚踢,譬如现在这样。
“咯咯,就喜欢看你这条狗狼狈的样子。”曹二少蹲在曹纯面前,搓搓手指头笑问道,“疼不疼?”
“不疼。”曹纯战战兢兢道。
“哧。”曹二少眼神闪现煞气,径直用手中玻璃渣滓插进曹纯的左肩膀,狠狠用力,“都疼的嘴唇发白,你还敢骗老子?现在疼不疼?”
“疼。”曹纯不敢耽搁。
“这才诚实嘛。”曹二少起身拍拍手,“拿我衣服来,准备上场。”
曹纯立即起身,隔着衣服擦拭干净血迹,又迅速替曹二少穿戴西装。
另外一边的陈青帝虽然被曹二少毫不客气的请出别院,但仅仅是拒绝彼此继续单方面交流,至于公开场合,曹二少并没有下驱逐令要求陈青帝离开。
陈青帝现在关注点不在这。他大概忖思数秒,转头认真询问荆戈,“这个人,你感觉如何?”
“有点妖邪,也有点疯魔。”荆戈点评。
陈青帝再看陆地金刚。
陆地金刚下意识道,“我就是单纯的感觉这个人比曹都督难对付,有点吃不准他的性格,属于陈府极深的类型。”
陈青帝嗯了声,最后将视线扫向肖青。
肖青摇摇头,“我对他无感。”
“这种敢在公开场合扬言要杀自己哥哥的人,绝非善类啊。”陈青帝感慨一句,示意几人去喝酒。
这边临近酒席开场,各方年轻富豪人物都按照自己的姓名寻找座次。陈青帝,荆戈,陆地金刚,肖青几人正好被安排在一桌。
“今晚喝好玩好,其他的回头再说。”虽然被其他事物缠身,但相逢肖青的惊喜感,冲淡了陈青帝不少负面情绪。
他举起酒杯,朝向肖青,“今晚不醉不归。”
肖青抓抓头,眼神咨询白鸽,似乎得不到对方的允许,就不敢真的和陈青帝不醉不归。
陈青帝笑骂,“这还没结婚,就妻管严了?”
白鸽听得陈青帝取笑,脸色涨红,她低头抚弄短发,并在桌子下用脚踢了肖青一下,“木头,你怎么事情都要听我的意思?”
“那能喝吗?”肖青嘿嘿傻笑。
“喝吧喝吧,反正醉了有我在。”白鸽动作轻柔的替肖青斟满一杯酒,笑着宽慰道。
陈青帝和荆戈,陆地金刚对视一笑,相顾无言。
“曹二少来了。”
“今晚的寿星终于登场咯。”
酒过三巡,现场不知道谁惊呼一声,顿时引起全场关注。随着镁光灯,荧光灯的不断闪烁,全套精致西装的曹二少悠然登场。
他单手插袋,单手面朝众人,一边挥动,一边浅笑,“感谢各位百忙中抽空参加鄙人的生日宴会,曹某不甚感激。”
随后他双手合拳,作揖道,“感谢,感谢。”
陈青帝眼睛微微一凝,颇为惊叹,曹巡抚还真称得上是穿上衣服当得了豪门阔少衣冠禽兽,同样也能脱下装束落魄邋遢人模狗样。
“弟弟今夜生日,怎么能少得了我?”
曹巡抚从前走到后,全员拜谢后,刚转身回返主位,其背后一道声音陡然响起,继而全场转头关注。
“曹都督。”陈青帝默念两声,扫视数米外恰到好处现身的曹都督。
曹二少背对曹都督,眉宇闪现一抹杀意后,突然转头,再神色一敛,展颜微笑,“哥哥,你也来了啊。”
“你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曹都督笑。
曹二少双手合十,于数米外静望曹都督。
曹都督抬头,两臂负后,与之对峙。
双方虽然谁也没再言语,却无形中隐现一股相当明显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