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风尘气浓厚,无论动作还是神容,都能轻而易举的勾人魂魄。余下的一女则清新出尘,高贵到世人不敢轻易亵渎。
苏惊柔和李倾心,其实正好是两种相反的女子。
虽然同样容貌无双,艳丽到倾国倾城的境地,但这种反差,只要站到一处,便能迅速反衬出来。
李倾心举着一杯茶,轻飘飘的转到苏惊柔身边的栏杆侧,眼神悠远的遥望苍穹下的城市风景。
苏惊柔则两手交叉成心状,放于小腹位置,容颜静美。
“你好,我叫李倾心。”李倾心转过身背靠苏惊柔,而后撇头笑看苏惊柔,自顾热情的打招呼道。
“苏惊柔。”苏惊柔轻启红唇,道出三字。
李倾心挠挠耳勺的长发,饶有兴趣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貌似他叫你师姐?”
李倾心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知晓陈青帝竟然有位如此惊艳的师姐,一时忍不住好奇,上前询问。
毕竟同为女子,遇到无论容貌,气质均在自己之上的女子,自然会高看一眼,并希望通过一切机会了解对方。尤其是在两人同时关联到一个男人的状况下。
“认识很久了。”苏惊柔道。
李倾心追问,“有多久?”
“从进师门那天开始,至今,十六年。”苏惊柔表情十分轻松的道出这句话之后,李倾心眸光一闪,神色有非常明显的凝滞。
十六年。
几乎贯穿了苏惊柔人生中最美的年华。
“好久。”李倾心长叹一口气,别过身,看向远方。
师门?
如今这个对她而言,极尽陌生的词语,其实也贯穿了她人生中最灿烂最静美的年华。一声叹息,她想到了自己……
“龙象师父。”李倾心喃喃自语,神色复杂。
陈龙象,不足四十而亡,称得上一句英年早逝了吧?
可这个英年早逝的奇男子,却在短暂的人生履历中,完成了一项项壮举。以至于如今的江南道,还时不时的将他敬奉为军师级人物。
可他陈龙象只在江南道厉兵秣马十年,锋芒毕露之时,不过三十岁出头。三十之前,他来自哪?又有着什么样的人生?
江南道无人知晓。
但她李倾心知道。
这个传奇的俊美男子,其实来自北方一个名为吴氏门阀的家族,他本名吴龙象。因为天生阉人,遭家族抛弃失去竞争核心位置的资格,于是一怒之下远走他乡,落身江南道。
吴龙象进入江南道之后,改吴为陈,其后收下门徒岳绮罗,并为之更名江南。自此扎根江南道十年。
江南道传言陈龙象有第二徒,确非空穴来风。这一点李倾心前几日在正面遭遇曹官正的时候,已经隐隐透露并承认。可传言背后,还有些隐蔽在暗中,不为人知的秘辛。
其实,陈龙象一生有三位女徒,论资历,白袍在前,其后李倾心,再之后才轮到江南。但收徒有先后,白袍和李倾心,并非于江南道拜师陈龙象,而是在北方。
这之后,陈龙象进入江南道,算是彻底割裂与北方联系,并且将白袍和李倾心安放到了江南道之外。
如此一番布置,才造就了江南是陈龙象首徒的假象。当然陈龙象更厉害的是,连江南都不知道他还有其他女徒。
若不是陈龙象无辜枉死于江南道,这件事只怕江南一辈子都不知晓。而下李倾心和白袍同时进江南道,目的不过是为陈龙象这位恩师报仇。
“当年我和白袍,流落街头,如果不是师父你搭救,只怕早已饿死。”李倾心幽幽自语,盯着手中的茶水沉思。
她与白袍,和江南的境况相仿,都是年幼落难时被陈龙象相中,非但接济生活照料起居,还传授知识。
可惜这个温柔起来像水,严酷起来像冰的男人,死的太早,太早了……
今日和苏惊柔偶尔提及师门,她才慌了一会儿神,想到了这么多。
“哎。”李倾心一声叹息,神色茫然中带着些许痛楚和自责。如果她们早一点进入江南道,兴许陈龙象就不会死。
“有心事?”苏惊柔转头,凝视李倾心,好奇道。
李倾心讪讪一笑,认真回言道,“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的,他都死了很多年了。”
苏惊柔向来不喜欢过问别人的家事,所以李倾心的话题,并未引起她更深层次的兴趣。其后,两人相继闭嘴,沉默不语。
陈青帝坐在卧室床头位置,看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只要没打起来,一切都好,管你们是真聊得高兴还是假装高兴。”陈青帝抓抓头,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佯装入睡。
李倾心聊了一会儿,便自行离去。
苏惊柔过来查看陈青帝的时候,发现原本假睡的陈青帝,竟然真的睡着了,而且看睡状,质量不错。
“猪。”李倾心嘀咕一句,替陈青帝夹好被子,才安心的忙活自己的事情。不过这次,她不是忙着整理桌布,碗筷这些居家生活的必需品。
苏惊柔从背囊中,取出常年放在身边的油纸伞。这柄伞,当年她为陈青帝走下西凉时,动用过。如今身在江南道,又要用上这柄伞了。
其实这幅绘制有水墨画的油纸伞,并非真的材质简单,事实上,这是一件锋利无双的杀人武器。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引起苏惊柔的注意。苏惊柔起身开门,看向神色郑重,身材板正的荆戈。
“太子妃,人找到了。”荆戈沉声,而后试探性询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荆戈口中提到的这个人,自然是重伤陈青帝的八枪将张百忍。
苏惊柔回望了眼正在熟睡的陈青帝,决定道,“现在就走吧。”
荆戈点点头,先行离开。苏惊柔凑到陈青帝面前,亲亲他的脸颊,声线柔和道,“我去去就回。”
陈青帝因为正在熟睡,对于苏惊柔这番话,自然无法给出回复。
苏惊柔展颜一笑,蹑手蹑脚的开门关门,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酒店,会合楼下等待的荆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