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妃把茶水恭敬地为贤妃端了过去,“坐吧,一大早就进宫,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景王妃微微一笑,“比起母妃的辛苦实不算什么。”一边说一边接过宫女的玉锤,坐到贵妃塌下面的脚塌上轻轻捶打起来。
“依母妃看,皇后娘娘这回是不是真的?”
贤妃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式,冷哼一声,“上回胡娘的事她以为我不知道,哼,她让我失了那么重要的臂膀我岂能轻轻揭过。这宫里谁不经营着自己的势力,哪个宫里没有这样的宫女存在,且胡娘跟在我身这么久,从皇上潜坻的时候就一直忠心耿耿,可她却......”
贤妃坐直身子,狠狠地拍着贵妃塌的扶手,“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她却毫无征兆地把胡娘......还好我的海哥聪明,知道了害死胡娘那些人中有一个嗓子有毛病的,顺藤摸瓜,不但为胡娘报了仇,还引起了皇上对皇后的猜疑。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这是无法圆回来,没法子,只有从自己身上下手了。”
景王妃放下手中的玉锤,贤妃说的胡娘的事,她听景王爷说过。
这胡娘对外虽是贤妃宫里的宫女,其实更是贤妃的贴身女保镖,功夫了得,十分得贤妃的信任。更是平日里为贤妃打探着宫里各位娘娘的信息,一般的宫殿,她都是想去就去的。这么多年,贤妃与众嫔妃明争暗斗的那些辛秘之事,多数都是胡娘打探出来的。
只是这胡娘前些日子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直到景王爷的人在西门的护城河里发现了她的尸首。贤妃是不相信胡娘寻了短见或是失了足的,那就是一定被人害了。
可是那段时间,她并没有安排胡娘做什么事,会是谁对她下的手,且是在宫里呢?贤妃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挑衅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直到景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就是胡娘失踪前的与一个公鸭嗓的人说过话。于是,依着这个线索,竟然让景王发现了皇后,不,确切地说是诚王在宫里的布置的人,而那个公鸭嗓的人正是诚王安排在宫里暗线的带头之人。
查得这个消息让景王十分兴奋,他与贤妃商议,不能浪费了这个发现,索性布置起来,制造了几起意外,让皇上注意到这几个人。直到羽林军查出几件事都涉及到了这几个人,进而把矛头直指坤宁宫后,皇后与诚王忍痛舍弃了暗线。
“我是这样想的,虽说那暗线并没有交待出皇后,但毕竟通过一丝蛛丝马迹还是发现了端倪,皇后娘娘无法才出此下策。呵呵,也就是皇上现在的头疾厉害,一些事情分析的不如以往通透,她才钻了空子。”
景王妃笑道,“虽说皇上头疾频发,但总有舒缓的时候,到时候提醒一句两句的,皇上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呢。”
贤妃微微一笑,“没错,先不急,这个时候犯不着咱们撞上去。”
“母妃的意思是向贵妃那边?”
贤妃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那母子俩对西六宫很是关注,如今皇后娘娘的布置虽说没连根扯出,但最起码伤了元气,且引起皇上的猜疑,她母子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你瞧着吧,定是把矛头指向了向贵妃她们的。”
景王妃笑道,“还是母妃洞察秋毫,一个胡娘换来她们狗咬狗,倒也值得了。”
“狗咬狗,哈,你这个形容真贴切。没错,向氏那个蠢货,怕是现在还不知道皇后这出戏是唱给她看的呢。高氏,你杀了我得力的,我就祸水东引,端了你的暗线,再拉上向氏那个垫背的。你们且斗去吧,真好便于我儿的布置。”
贤妃走到窗前,正午的日头挂的老高,照在青石砖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西北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王妃上前轻声道,“具体的王爷没与儿媳妇细说,昨天捎回的消息不是王爷满意的。端王爷的人在那边咱们是知道,孟海回来与孟绮送嫁的时候就已然说过,王爷也是同意他设的局,不管成不成功,总是能牵住端王的一些精力。只是这回倒好似又发现一波人,咱们的人与他们正面对上两回,说是京里的,而且对府里应该很熟悉。”
贤妃转回身走回贵妃塌坐下,拧眉道,“会是谁呢?西北那边诚王的安排在咱们手里,端王是孟海有意放出的线,还有一股势力......会是谁呢?”
“儿媳妇想,怕是太子?”
“太子?他犯得着争取西北的力量?兵部与京里的足够他谋划了。”
“王爷的意思是,越保险不是越好?西北那是一块肥肉,谁不想多咬两口。就算是不能让镇北王为己用,他手下的副将归拢一个两个也是好的。”
贤妃点了点头,“没错,正好借着皇后娘娘的事,海儿倒是可以多来几回了。”
“是,到时候母妃有什么只管与王爷商议,好在,一切都是向着咱们计划的发展。”
贤妃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景王妃的手,“你是个好的,不像那几个,尤其是老二媳妇与老六媳妇。查出老五媳妇生辰那天,老二媳妇为何那样冲着孟氏去吗?”
景王妃听得婆婆夸自己,连忙又表示了一下谦虚,然后正色道,“没查到,王爷猜想应该是端王夫妻之间的事了。”
“什么事能让端王妃冲着孟氏去?”贤妃皱眉,片刻后道,“算了,不要想,都是女人间的打闹。她们斗的越厉害,对咱们越有利。你也不要不舍得,名声算什么,实惠最重要。待海儿坐上那个位置,你三弟想要什么没有。”
景王妃心里一突,知道这是贤妃敲打她,怕是听说众人总拿洪哲与孟绮说事,家里不高兴了。
“是,儿媳自是知道分寸,难得三弟能帮得上忙,别说只是在名声上受些影响,就是实质上有些什么又有什么,咱们是男儿,总不会是吃亏的那方。”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待老二的事处理完,就是老六了。老六这条太子的狗,到时候犯不上象对付老二这样麻烦,只消把孟氏扯出来就成。你现在就筹划起来,最好能设个局,把你三弟与孟氏堵在一起,哼,我且看老六还有什么脸面在京里行走。到那个时候,孟海那边布置妥当,捉了老五的把柄一击即中,届时,咱们就余一个太子了。”
景王妃虽然对贤妃置自己的弟弟洪哲名声于不顾的语气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丝毫不敢多露,恭敬地应是,“母妃放心,儿媳乃至博男爵府为王爷千秋大业,必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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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收起你的小心思,这些时日住在宫里,莫要轻举妄动。我把你排在那个时间段里,不是要你睁着眼睛挑毛病的。好好给我瞧着,皇上带谁来,多长时间,能探得到一句两句更好。”
端王妃有些战战兢兢地点头,刚想回话表忠心,向贵妃又道,“一样是往宫里来,你瞧瞧老四媳妇还有老五媳妇,哪有一趟是白跑的,偏你,除了与孟氏寻麻烦,就没见你办过一件正经事。每次都要留下一屁股麻烦让我给你处理。我就纳闷了,都是做皇家儿媳妇的人,你就不能学学?哪怕学不得那两个滑的,学学孟氏也是好的,好歹还能让皇上另眼相待呢。”
端王妃狠狠搛着手里的帕子,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要让自己表现出来。说自己不如那两个她认,可是不如孟氏她如何咽得这口气?
“你白日里一定要盯紧出入坤宁宫里面生的人,不错眼地盯着,知道吗?”
“是,儿媳妇明白。”
向贵妃看着站在那里有些唯唯诺诺却又明显不服气的儿媳妇,心道,只等着我儿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个休了你。
“好了,去换身衣服,用过午膳后就过去。”
“不用等坤宁宫来人唤吗?”端王妃抬头问。
向贵妃一记冷眼扫过来,“唤?是呀,她们还会八抬大轿来抬你。”说完烦躁地挥挥手。
看着端王妃走了出去,向贵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上前递上茶,“娘娘莫要与王妃生气,自己身子要紧,王爷的大计还需娘娘谋划呢。”
“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玩意,一句人话也听不懂。只晓得自己那点利益,眼皮子浅的。原针对孟氏是咱们告诉她的,虽说没做的多好,却也达到了咱们的预期。但这以后是怎么个回事,倒叫她没完没了起来。”
嬷嬷轻声道,“总归是太年轻了,还需要您的提点与锻炼的。”
“烂泥扶不上墙,先让她担着端王妃的名头快活个一两年吧。”
“娘娘也觉得是一两年的事?”
向贵妃点了点头,“你没瞧见皇上最近越发糊涂了,连上回那件事也因着高氏这场病就这样草草揭过。”
管事嬷嬷想了想道,“这样瞧着,皇后娘娘这病怕是缓兵之计呀。”
向贵妃轻轻敲了敲了桌子,“可惜咱们着实没查到更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是高氏自己没布置好还是被谁出卖或是陷害,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呢?”
“娘娘莫急,王爷那边不是已经去查了吗。”
“哪里那样好查,治哥关注那西六宫好长时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点有用的都没收集到。”向贵妃叹了口气。
端王叫宋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