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亲卫率先离开了天红楼。
魏渊站在门口处,对着表情有些异样的赵行甲问道。
“你应该想要问我一些什么才是?而不是现在畏畏缩缩的样子。”
赵行甲点了点头,也不磨叽,问道。
“大将军来这里,是给我解气多一点,还是与庆王暗中谋划多一些?”
“我说给你解气多一点,恐怕你也不会相信。”
赵行甲破天荒的鼓起勇气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沉声说道。
“我信。”
这一下,反而让魏渊愣住了。魏渊微微一笑。
“平心而论,七三开吧,在我的计划中,陈庆这个棋子存在的意义并不重要,一个蜀地而已,也排不上我的菜单。
只不过陈庆能够加快某些进度,我才会顺势而为和他谋算一番。
不管他同不同意,我总是要给陈庆一个教训的。
但我不会为了你杀死一位宗室亲王,你应该能够理解?
可话说回来,即便是亲王,我也不允许有人如此侮辱于你,毕竟你的存在,或多或少关乎着我的脸面。”
魏渊继续说道。
“朝廷日后不会太平了,得罪了庆王,你也别再京师呆着了,回两州之地吧。至于你那些冀州官吏,如果你愿意帮扶,便叫上一声,不愿意就算了。”
“可是话说在前头,回到两州之地,那里不仅没有京师繁华,你还需要从基层做起,就看你能不能耐得住这个性子了。”
“若是历练得当,武川军镇幕僚府邸之中未必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算是大将军的承诺吗?”
“当然。你应该清楚,我这种人不会轻易许诺。
可是许诺的东西,更不会轻易毁坏。”
赵行甲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而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大将军,赵行甲有一些难听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就是了。”
赵行甲疑惑问道。
“身居高位的代价,便是摒弃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从而成为一头真正的政治生物吗?
大将军这样,也太过令人害怕了一些。
前脚还刀兵相见的敌人,后脚把手言欢。
这种割裂感...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魏渊微微眯起眼睛,淡然说道。
“当你麾下有十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靠着你活着。你那个时候便要知道,所谓的血海深仇,在利益面前狗屁不是。
这些百姓要吃饭,要生存,要发展,我魏渊是第一责任人,我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些恩怨从而撕破脸呢?
当然,这仅仅是针对对自己能够获得极大利益的情况下。
平日里,我对自己讨厌的人,向来是斩草除根。”
“朝廷诸公和皇族宗室也是如此?”
“朝廷诸公?不过是五姓七望门阀养出来的走狗,他们有弱点,并不纯粹,关乎于他们的门阀家族,他们总会露怯。”
“宗室皇族?他们也有弱点,他们想要天下稳定,他们想要在自己的天下内至高无上。”
“那大将军呢?您的 弱点是什么?”
“你觉得呢?。”
赵行甲摇了摇头,却是直视魏渊说道。
“军户?边军?”
“这不是大将军的弱点,而是一处小小的软肋。
起先我还不清楚为何大将军位高权重,连子嗣都没能留下一个,现如今却才是渐渐明白。
大将军在权倾天下之时,就已经将自己的弱点控制在即便是全部损失,也可以全盘接受的状态了。
大将军,我说的对吗?”
魏渊拍了拍赵行甲的肩膀,不再说话。
此时的魏渊不仅仅只是对赵行甲那青色命格【拓荒实边】看重。
更是对赵行甲这个人上了心。
此行来到京师,魏渊的一些支线任务那就是寻找一些可堪大用且命格特殊的官吏。
这些官吏对于他的发展至关重要。
赵行甲就是既定的目标之一。
命格关乎着人一生的轨迹和人生目标。
例如眼前的赵行甲的命格【拓荒实边】,便是名副其实开疆拓土的人才。
这种人才,他怎么能够放过。
只是招揽其他的人才并不顺利,毕竟命格特殊的人才现在阶段早早就显露出来自身的不凡之处。
大多数都开始被朝廷重用,怎么可能离开朝廷的怀抱去投靠他这么一个注定消亡的权臣,国公呢。
魏渊也不气馁,在自己的计划中,有那么两三个人才能够忽悠回去已经足够了。
现在阶段,有周道的青色命格【道儒之师】
还有赵行甲的【拓荒实边】,已经够了。
一个是教书育人。
一个是干实事的事功命格。
魏渊想着,渡河之后,便在两桑山起一座书院,以周道为院长,教书育人。
依靠着两桑山这洞天福地,将所有聪慧的读书苗子放入其中,逐渐培养出来。
靠着赵行甲的拓荒实边,将四州打造成铁板一块。
这才是他争霸的根基。
还是穿越者造反必备指南大纲上写的那几句话。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称王的事情朝廷已经给他办了,就只剩下了前者了。
争霸天下是十分漫长的事情,他需要尽快的做好打算。
想到这里,魏渊那死寂的心没来由的出现了些许期待。
赵子凤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响起。
“大将军,庆王下来了。”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楼梯口,一道血袍身影怀抱着一具柔软逐渐变得僵硬的尸体,面无表情的朝着魏渊走来。
尸体还滴着血,只是那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已经香消玉殒了。
声音嘶哑的说道。
“这就是得罪你魏渊的下场吗?我当真是明白了。让我手戮下属挚爱,你魏渊当真长的是一颗人心吗?”
“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拿起来了匕首,不是吗?庆王殿下。”
“想要成为王,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陈庆沉默,声音干涩犹如夜枭一般说道。
“我会将此事扩散至最大。如若明后两年还不能封王,我会与你不死不休。我会耗尽我所有的力量,与你魏渊不死不休!”
魏渊不置可否。
“庆王殿下,一路走好。”
魏渊回头看着这一座典雅建筑,走上马车,淡然说道。
“拆了吧。”
“是。”
天府腊月二十八,京师突降大雪。
齐国公魏渊围杀天红楼,以致亲王受辱。
王行数里,昏死在太子府前。
太子震怒,百官震怒。
江湖同仇敌忾。
百姓议论纷纷。
而大内。
依旧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