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之中,魏渊微微收回手指。
取而代之的,则是有些空虚疲惫。
气运直说,果然玄之又玄。
战场之中,遮天蔽日的烽火狼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地逃窜的溃逃阴兵。
至于什么蒋武伟,什么百足蜈蚣,什么胡伟,都已经魂飞魄散了。
就像是风中的一粒沙,掀不起来任何心中的波澜。
龙骧道兵的强大当真是匪夷所思,堪称无敌。
只是魏渊知道,龙骧道兵之所以能够如此强大,是因为它的强度所出现的时间点不对。
道兵强大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则是天地大势来临之后,这些人还未发育发展起来。
太弱了。
不过好在这是一件大好事。
很快,赵子龙骑马而回,见到魏渊如此虚弱,不由的疑惑。
“王爷乃是巅峰之人,用几次神通,应该不至于如此虚弱吧?”
魏渊微微一笑,却是说道。
“非也....荡魔玉液了。”
这冷不丁的话让赵子龙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卡。
却是笑着说道。
“自我们回京,魏荡魔便一直闷闷不乐,想来也是因为如此,现在看来,他怕是能够睡个好觉了吧?”
“王爷果然是器重这个家伙。”
魏渊却是摇了摇头。
“谁家没有个莽撞些的孩子,如今天下越来越危险,这个家伙还喜欢身先士卒,不给他点保命手段,等哪天...怕是心疼都来不及啊。”
赵子龙点了点头,随后拱手说道。
“涤荡阴司,倒是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成气候的阴兵,稍微冲撞,就烟消云散了。”
“这里咱们来之前阴气森森,来之后...地面干裂,天空放晴,怕是已经引起失衡了。”
“怕不是什么好事...你先带兵回去吧。”
赵子龙有些犹豫。
魏渊却是摇头说道。
“好歹我也是金刚境,此方巅峰,连天机都没办法杀死我,更何况人了...你且去外面守着就是了。”
“唯!”
浩浩荡荡的龙骧道兵登天而去,亦如下阴司时候一般的威武霸气。
浑身金甲,龙马嘶鸣。
隐藏在角落逃过一命的幽魂们纷纷抬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阵恍惚。
而后将眼神看向滞留在此地的那青衣中年。
只是没有一个游魂敢作死上前。
毕竟先前他们可是看到过...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中年人,可是抄起来阴司,拿它当做石头砸人的强悍存在。
怕是吹口气,就能让它们瞬间魂飞魄散。
魏渊也懒得理会什么小鬼,只是顺着一条浅浅的河流支脉顺流而下。
随后到达一处小溪,最后直至抵达汇聚成大河的弱水。
世界玄奇就在于此。、
之前的河流支脉不是弱水。
小溪溪流也不是弱水。
唯有这浩浩荡荡,却又让人感觉平淡不已的大河流淌,才是弱水。
浑浊的弱水地步,存在着无数亡魂,还有无数枯骨。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这片弱水的湖面好像一个镜子,而下面,则是另外一个世界。
无数冤魂看到魏渊,举起双臂想要祈求魏渊帮助他们脱困。
他们永远无法自己踏出弱水。
沉沦其中,只能永远沉积在底部,弱水之中没有鬼气流淌,所以等待这些孤魂野鬼的...
只有魂飞魄散。
魏渊微微伸手。
那一具堪称倾国倾城,美艳绝伦的女人便悬空而来。
所过之处,一阵芬芳。
就连一头头小鬼都忍不住,冒头,伸手抓了过来!
还没等到触碰魂体,那些小鬼便纷纷湮灭。
魂体直直站立,闭上双眼。
弱水之后,便是一座圆形无框的门户。
门户上波纹阵阵....
但是...这并不是转生之地...
而是一座通往泰山的门户...
头戴王冕的魏渊此时便是此地的主人,他清楚的洞悉了所有隐秘。
阴司分为十府,十府阴司的主人...可是这一处府之王。
而能够成为十府之王的人...命格都是‘阴天子’。
天子天子...之上自然是帝君。
传闻中,泰山中有一位神灵,他掌管着人世间一切生物的出生大权。
而高大的泰山,就是他的化身和修道之所。
无数冤魂都要通过泰山底下的生死门前去往生。
他被称之为东岳帝君。
阴司是分封,而泰山...是王庭。
魏渊微微叹息,轻声问道。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了吗?”
喃喃自语般的声音在空中猎猎作响。
却没有人回话,魏渊见此,也不辩解,只是牵起那女人的手,亦如许久之前一般。
步伐节节登高,任凭弱水之上的吸力无穷,他自岿然不动。
无数冤魂咆哮,看到这一双璧人却罕见的停滞沉默了下来。
流淌的弱水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直至越过这条弱水。
魏渊牵着那女人走上门前,继续轻声自语。
“世人说我绝情绝性,我不曾辩解!”
“世人说我薄情寡义,我自认了下来。”
“世人说我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我的确是做过,做过不止一次。”
“这些都不曾伤的到我。”
“毕竟我魏渊的确就是一个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绝情绝意的小人。”
“人人满是破绽,可是在这混乱的天下活着,就要将这些破绽尽数弥合。”
“所以才有了那件事情的发生。”
“当初咱们两个说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无数倾慕于我的江湖女侠嫁人的嫁人,生孩子的生孩子,唯独你和个傻子一样。”
“我去往一地,你便跟去一地。”
“最后死在了那人刀下。”
“说来可笑,这却成了我这个小人平生最为愧疚的一件事。”
“让一个伪君子,真小人愧疚十几年,”
魏渊伸手推向那女人,神色复杂。
“此生缘尽....何言不平?”
却见女人的身躯面对着魏渊,被门户吸引,缓缓靠近。
眼角却是两行清泪,一声凄厉杜鹃之声从耳边炸响。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你的抱歉,不是你的对不起。”
“魏犬!”
生涩又熟悉,魏渊神情恍惚一瞬。
而后渐渐推开女人,微笑说道。
“下辈子寻一个好人家。”
“莫要在和我等绝情绝性,薄情寡义之人有所因果。”
“魏渊,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走多远才会停下?”
女人的眼睛终于睁开,眼神中却满是爱而不得的恨意。
“我为你做了如此之多,依旧换不回你的青眼吗?为什么?”
魏渊的神情变得绝无仅有的冷酷。
“在如此大潮之中,我不想做泥菩萨。”
“我想做通体琉璃。”
“容不得丝毫破绽。”
女人的眼中终于释然。
又恢复了黄鹂般的清脆悦耳。
“愿你能得偿所愿。”
无情?忘情?又哪比得上不靠凭借自身心性做出的...
断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