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
天气阴。
今日草原无风，天色也算不上很好。
随着李野放下心结，不知不觉之中，那尘封许久的诗情画意显现了出来。
看向遍地嫩草，低头看向脚下， 却是笑着说道。
“遥看草色近看无，远处一眼望去一片碧绿，可是细细看来，只是一些嫩绿铺就，草原辽阔，别有一番风采啊。”
那白狼之上，突兀雷笑呵呵的说道。
“李兄，不瞒你说，这方圆三千里的草场，都是属于我突兀家族的，我家族之中可以算得上是东胡王庭不小的贵族了。”
“麾下牧民，小部落，不下数百，人数约莫也在三四十万人之间呢。”
“牛羊更是百万之多。”
“连马场良马都不下五万匹！你们前些年朝廷的良马，或多或少都是从我突兀家族卖出去的！”
“如此多人？怕是有一个中等大府的人数了吧？”
这般不起眼，实则是因为，人口密度太小了，三千里草场...不是说着玩的。
李野不由的感叹着东胡这些蛮夷的富有。
实则真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突兀雷笑着点了点头。
“草原人和你们中原人不同，我们向来讲究的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这些牧民不是我们的公民， 而是我们的奴隶！
可以随意打杀的奴隶。”
“而李兄你所看到的这些士卒，可都是我们突兀家族的家臣。”
“换句话说，我突兀家族，就是这三千里地的王，皇帝！”
“如果是相比较的话，你们南方朝廷也只有那些封疆大吏可以和我突兀雷家族相提并论，估计你们南人之中，不超过五掌之数！”
“而草原之上，和我突兀家族一般强大的家族就不下十几个，还有更加大的可汗部落。”
“那人数草场都是最好的，可以对比你们的纣王魏渊！”
说起魏渊，这白狼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乌桓被剿灭，全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些草包废物。
前段时间，也就是刚刚过年那一阵，便有乌桓贵族前来东胡寻求结盟。
为的自然是抗衡魏渊。
只是突兀雷怎么看那些人怎么觉得废物，草原纵深辽阔，你乌桓人打不过跑总是跑的掉的吧？
天生生长在马背上的汉子，怎么被天生困于一亩三分地的男人杀成了这样？
丢兵弃甲，可怜不可怜？
约莫是这几十年被魏渊打残了脊梁骨站不起来了。
而东胡人可不同，东胡人四处出击，占据草场最为肥沃不说，贵族之中更有强大高人背景。
这些年虽然陈国的吕奉贤将他们牢牢的抵御在并州之外。
可是他们也没闲着。
逐渐镇压了朔方，云中，居延三地。
兵峰不可为不盛！
听到这里，李野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担忧了起来。
陈国庙堂一直的口径就是。
北莽王庭衰败之后，分裂成了不同的政权。
大致可以分为七个政权。
这七个政权，如今的处境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乌桓，如今已经被魏渊打残，想要来到东胡寻求合作。
扶余，这个政权虽然与魏渊接壤，但是平日里扶余人都是靠近上方活动，并不想要触动陈国朝廷的霉头。
沃沮这是一支无害的小部落，魏渊最先开始的互市贸易，便是来源于此。
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同化，这里的游牧民族已经逐渐归心。
而流州的建立，多半部分异族都是倚靠这个民族去进行掌控。
李野虽然知道这些年东胡年年迫近，但是只是骚扰肯定另有缘故。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东胡居然鲸吞了云中，朔方，居延三地！
那东胡如今的力量？控弦三十万总是有的了？
想到这里，李野悚然一惊。
要是没有这次变故，要是他还是并州统制，那么或许要面对三十万控弦之士的人就是他了！
李野想到这，反而轻松了一些。
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他不倒霉了，可是有人要倒霉了。
魏渊啊魏渊，如此长的战线，几乎要面对北莽王庭分裂而来的所有兵马。
也不知道你扛不扛得住！
而李野心中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突兀雷真能行事，有生之年，他未必不能回到陈国朝廷之中。
当然不是礼敬而去，而是率领着兵马士卒踏进城门！
想到这里，李野莫名其妙的有些激动。
这阵营的转换，无比的丝滑。
却见突兀雷哈哈大笑。
“李兄是在想，我东胡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兵马，为什么还迟迟不肯南下？”
李野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的确，我有些好奇。”
“倒也不是不能告诉李兄，这不过是东胡之中最新出现的一些事情。”
“居胥山上，出现了一则寓言。”
“寓言之中，有一头白狼叼着一个孩子从大雪封山的山顶而来。”
“长生天与诸位部落的大祭司都说，这白狼子就是日后东胡，乃至北莽王庭的主人！”
“有望一统草原....重新立正统北莽王庭！”
李野看向突兀雷胯下的白狼，悚然说道。
“难道....兄弟你就是这白狼子？”
突兀雷听闻，却是哈哈一笑。
“这毛发，是染得。”
“宗师妖魔哪里都好，就是没有变色的能耐，没办法...我只好手动帮它染了。”
“？”
李野嘴角抽搐。
突兀雷语气淡漠的说道。
“草原上，白狼可多得是，白狼子也多得是。”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谁能够清楚？”
“不过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吧。”
“任何家族，乃至平民都可以推选出来‘白狼子’进行兼并，奴役。”
“这种养蛊的模式下，最后产生的蛊王，即便不是所谓的白狼子，但是实力，手段，心性，也和白狼子没有任何区别了。”
“按照你们南人所说，就是真亦假时假亦真啊。”
“李兄....你愿意帮助我这么一个白狼子。”
“共图大业吗？”
李野没有说话，两个人行进一处高坡。
高坡之下，便是数不清长满了绿草的坟堆。
这里便是那处古战场。
突兀雷眼神何其锐利，立刻便看清楚了有几道小黑点。
他哈哈一笑。
“看样子古战场吸引的不只是咱们啊？”
李野默不作声的拼好了长枪，率领着并州狼藉奔腾而去！
只在空中留下道道喝声。
“那我便率兵前去。”
“杀了那些人。”
“当做...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