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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抱起小白,迅速闪进另外一条巷子,纵身跃起,飞身进入一座府邸。

这是一处非常隐蔽的院子,阁楼清雅秀丽,院子里种着一排青翠的竹子,旁边是一排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木,少年抱着小白,脚尖点地,顺着笔直的树干而上,两人便隐藏繁茂枝叶中,令小白惊奇的是,树干上有一座乔木板搭建而成的树屋,在足足有一米高,小白站着都有空余,树屋有几本书,铺着名贵的地毯,还有一个玉枕,看得出其主人很懂得享受,这么高,这么隐蔽的地方,又安静,又惬意。

“你家?”见他这么轻车熟路,小白很快就猜测这是他家,这院子离相府还挺远的,莫不是他不受宠?据小白所知,周相只有两个儿子,流云还很疼爱周凡,且上次听周相和龙浅月提起这个刚找回的儿子,口气非常骄傲,赞誉有加,她怎么看他也不像不受宠的样子嘛。

周凡嗯了一声,闭目养神,把她漠视得很彻底,阳光穿透层层树叶,只闪烁着零星的亮光,在他俊秀的脸上活泼地跳跃,呈现出一派斯文的疏离。

少年的长相非常俊秀,月白的长袍衬得他风度翩翩,一派斯文,看似温和,实质冷如冰霜,他的眼睛很温和疏离,即便是笑着,也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触摸的距离,就像隔着一层凉意的湖水,清润却冷淡。

“你怎么出现在那?”小白绷着脸问着,一贯备受万千瞩目的丫头有些不爽他的漠视,面无表情。

周凡睁眼,沉静地说道:“这儿是相府,是大哥让我出去看看情况,有位女子带着另外一名受伤的女子被大哥带进相府,是风家堡的人吧?”

少年记忆惊人,几年前见过阿碧一眼,稍微还有些印象。

是如玉姨和阿碧姨……小白顿时感觉眼前的少年不那么讨厌了,着急地问,“阿碧姨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周凡淡淡地看她一眼,“不知道!”

小白呼吸顿了一下,眯着眼睛危险的瞅着他,什么叫不知道?天知道她有多担心阿碧的伤势,那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周凡见她脸色不太好,继续说道:“大哥让我出来看看情况,已经叫大夫过来了,应该不会有事。”

小白沉着脸,一股脑儿就地坐下,生起闷气,小气的男人,上次她抢了他的白貂,他一定是怀恨在心了,不然不会是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小气,小气……

她不说话,周凡也不搭话,伸手拿过一本书,专注地看起来,没有继续和她说话的意思,看不出表情的脸看起来很温和,却仿佛和人隔了一层距离。

“什么时候下去?”小白硬是打破这层隔膜,她爹爹他们在前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玄武叔叔伤得也很重,不知道脱险了没有。

“暂时还不能出去。”周凡头都没抬起来,淡淡地道。

“我……清风他们会担心我的,起码要通知他们一声。”小白冷着脸道,无缘无故不见了,她爹爹一定会担心死了,清风也会自责,她想让人给他们传过口讯,起码让他们知道她没事,可这树屋,她往下看了看,好高,她一个人一定不能下去,只能靠她身边这个看起来有点讨厌的少年。

周凡道:“会有人通知他们,你在这的事是秘密,若是传出去和相府扯上关系,祭祀院和长老阁的恩怨又将进一步激化,本来形势就够混乱,无需添乱。”

女儿国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两院的势力之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整个华都看似风平浪静,祥和安宁,实则暗潮涌动,危险之极,就像是拉满了弓箭的弩弓,华都街道上一直流浪狗吠两声就能引发一连窜的弩弓激射。

寻常的百姓依然过的舒适,开开心心,过着如常的安定生活,殊不知,乌云早就飘满了华都上空,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龙浅月和龙雪梨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最紧绷的时刻,周凡每天看着母亲蹙眉的样子就知道情势不妙,不然一向那么强势的女人不会露出担忧的眼神,这一仗,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眼光淡淡地瞥了旁边的小公主一眼,她和风少夫人都是龙家的公主,势必逃不开这场纷争,几年前他见过风少夫人,那是个厉害的女人,传闻有九分真实。而小公主……她抢了他心爱的小白之事女儿国上层贵族人尽皆知,周相还对他说过,小公主是可造之才,将来定能把圣天推上一个高峰,周凡当时并没什么大的感觉,他就感觉,小公主任性野蛮,他的小宠物不就是和她小名一样么,竟然蛮不讲理地抢走了。他心里是有些讨厌她的,这样一个刁蛮的公主,会是什么明君,小气又别扭,心胸狭窄,他才不信她有什么本事。

不过今天她冒险出宫救冰月宫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改观,这位刁蛮的小丫头,还是有一个可取之处,不过依然讨厌,看看她那是什么眼神,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模样,双眸冷厉如要杀人似的,面无表情如冰块,一点也不可爱。

小白睁着一双灵秀的大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不避不闪,隐约还窜着两窜火苗,她再次确定,她讨厌他,非常非常的讨厌!

这两人是两看两相厌,相互“含情脉脉”好一阵子,温和冰冷眼神甩了对方几把飞刀,两大强悍气场强强相撞,瞬间树叶沙沙作响,树枝猛烈摇晃,惊动树上停歇的小鸟,张开翅膀簌簌地飞走,好强的杀气!

几乎是同时冷冷一哼,又甩了对方一记凶狠无比的眼神,同时偏头,连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嫌弃。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周凡书也不看了,闭眼假寐,猝然眯起眼睛,示意小白不许乱动,有人的底下徘徊,小白是很识时务的孩子,抿着唇冷冷地坐着,直到周凡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下来,应该是黑衣人在检查这一带的宅子。

“喂,周凡,你是不是记恨我的球儿抛弃你?”小白挑衅地扬眉,小小的脸蛋说不出的张扬。

“小公主,若是我没记错,有个词语叫抢,你抢了我的小白。”周凡彬彬有礼地说道,如隔着一层水的眼睛清冷而疏离。

有一种人就是能以最温和的态度,说出最犀利的话。

“闭嘴!”小白低喝,唰一声站起来,大有扑过去找他拼命的架势,周凡一派斯文地看着她,仿佛在问,阁下有何贵干?

“它现在叫球儿。”小白重申,周凡给宠物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要取这么白的名字,偏偏就犯了她的大忌,这不是说明她和白貂一个等级的么?

周凡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我是小白的主人。”

“你给我滚下去!”小白眼睛凶光一露,小脚丫子就这么踢过去,周凡眼明手快地抓住,微微一扭,小白就疼得蹦跶,这树屋被她跳得摇摇欲坠,整棵树都在摇动,周凡见状,立刻松开她,小白一得自由,仍旧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周凡腰侧,周凡闷哼一声,怒焰唰一声翻腾,小白无畏无惧地瞪了回去,一团冷气镇压过去。

“野蛮!”少年清冷一哼。

“小气!”小白不甘示弱回嘴。

……

“我讨厌你!”周凡冷淡地陈述一项认知,他已确认,他和这位小公主八字不合。

“不好意思,我也讨厌你!”小白更确定,这人怎么看怎么讨厌,上辈子一定和她犯冲。

周凡偏头不理会她,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是越活越回去了么,竟然和一个孩子计较,遇上她,心智一下子降了十来岁。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皇宫里,那天小丫头穿着一件粉色百褶裙子,抱着他的小白在一片鸡飞狗跳中从假山里出来,一脸无辜,仿佛刚睡醒的样子,白貂雪白的皮毛映得她肌肤赛雪,粉粉嫩嫩的,他宛如看见一直会说话的小白。那瞬间,他对她印象极好,看起来像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可一说话就不可爱了。

清风都说了那是他的宠物,小白却紧抱着白貂,好似人家要抢劫一样,龙浅月让她物归原主,她竟然说她也喜欢,不肯放手,周凡养了白貂一年多了,很有感情,当然是舍不得,小白硬是要抢,看样子是要强来的意思,龙浅月宠她,示意周相打圆场,周凡不小心瞥见她眼里得意的笑容,对她的印象顿时一跌三千里,直到龙浅月喊她小白,她那张粉嫩的脸一下子就覆上一层寒冰,他就知道什么地方惹到她了。

最气人的一次是他随着周相进宫,刚好碰见她和白貂玩,一看见他,示威似的把白貂抛到屋顶去,那手法叫利索无情,气得他喷火,那是他捧在手心宠着的小东西呢,被她抢了还不算,竟然不知珍惜,怨上加怨,死结就越拧越紧了。

“周凡,你在哪儿?”流云的声音在下面响起,周凡知道事情解决了,应了一声,一手捞过小白的腰,抱着她下去,放下去还没站稳就放下小白,仿佛她是会传染的疾病,树下有如玉和萧绝担心地看着,见小白平安无事都松了一口气,小白狠狠地踩了周凡一脚,周凡眸光一瞪,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

“哼!”小白狠狠地撇头,一头青丝甩得那个叫飘逸,如玉看得哭笑不得,第一次见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流云也侧目,也是第一次见到周凡这么像人的一面,不仅大奇,“你的冷静呢?”

“离家出走了!”周凡也漂亮地转身,回他的阁楼去。

留下几人哭笑不得,原来冷静还可以离家出走的。

“小白,你真强!”如玉竖起拇指赞扬。

萧绝面无表情,他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流云哈哈大笑。

入夜的雪山冷得让人发抖,岩洞外大雪弥漫,狂风呼啸,从洞口不停地灌了进来,吹得火苗啪啦作响,两人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便靠着火堆取暖,裘衣紧紧地裹着,像一团雪人似的。流苏身子比较惧寒,不停地伸出双手靠近火堆,暖暖的温度让她觉得浑身一阵舒服。

南瑾的精神好了许多,不再是病怏怏的模样,不过脸色依然有些苍白,雪山上条件比较简陋,根本就无法给他好好补补身子,才没几天,她就发觉他的下巴尖了一圈。

哎……瘦了!

本来就够清瘦的身材,再减了一圈,看得人心疼极了。

所幸的是明天就要下山了,离开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流苏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了,她不禁在想,下了山,她要怎么办?丽王府是肯定不能回去了,皇宫么?还是跟着南瑾?

一阵狂风夹着风雪卷进来,空气有些冷,流苏缩了缩身子,往火堆里添了柴火,南瑾本来闭目养神,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光深邃而宁静,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偏头看着她道:“苏苏,明天下山,你进宫吧!”

流苏手一顿,松开木柴,脸色极为平静,仿佛南瑾会这样说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沉静的眸光不见一丝波纹。

她垂着头,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所幸就什么也不说,南瑾一时也没说什么,冰冷的空气有种死寂般的沉默。

炭火啪啦燃烧,红彤彤的炭火映着他们的脸,半暗半明。

“不问我为什么?”南瑾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流苏摇头,从中午和下午,一直到晚上,南瑾都详细地把女儿国的形势和她说了一遍,龙浅月和龙雪梨之间的矛盾,长老阁和祭祀院之间的剑拔弩张,政坛上分为几路,都细细地和她说了一遍,她自然了解目前的形势有多么严峻。

可是进宫当女皇,却非她所愿,流苏很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喜欢那样的束缚和捆绑,不会喜欢那种明争暗斗的生活,虽然还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她已经很明白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没人能逼你!”南瑾淡淡地道,“女儿国的恩恩怨怨我实在不想管,可苏苏,你不能不管,龙浅月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她一生都在和龙雪梨抗争,不想皇位落入旁人之手,一生都在维护女儿国血统纯正,你是最有资格继承她皇位的人。你也不希望龙浅月一生的坚持在她死后瓦解。毕竟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把女儿国的形势告诉你,无非是想让你更加清楚地知道怎么选择。你母亲和她是同胞姐妹,她一生无嗣,你是她最亲的人,她的遗愿你不会视若无睹。”

“你认为我有能力对抗龙雪梨么?”流苏抬眸,平静地问着他,语气有些自嘲的味道,龙浅月那么厉害的人都无法赢了龙雪梨,她能么?

“我会帮你!”南瑾沉声说道,如承诺般,眼光诚挚坚定,只要是流苏的心愿,他都会满足,这也是为何他会介入女儿国的是是非非中。不管是有没有失去的记忆的流苏,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龙浅月含恨而终。

南瑾看着她一笑,“苏苏,你不要太小看了自己,你曾经让我刮目相看,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流苏唇角不禁一软,“我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么?”

南瑾眉梢一挑,颔首,给予她十足的肯定,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和聪明。

流苏垂着头,沉默不语,一脸思考,南瑾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别害怕,这是你要走的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温暖的掌心让流苏心尖一软,柔柔地点头,他会陪着,他会陪着……

他站起来,把包袱里几件衣裳简单地铺在床上,转头让流苏过来休息,流苏脸蛋猝然蹭上一朵红晕,顿时感觉冰冷的空气热了几分,局促得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我……我不困……你先睡!”流苏吱吱呜呜地道,鸵鸟般都缩着脖子,她光想着抱着一起睡觉就紧张得手心出汗。

南瑾也不废话,铺好床直接就过来打横抱起她,流苏啊了一声,南瑾眸光一瞪,她立即噤声,好凌厉的眼神。

“你睡过来一点!”南瑾冷冷地道,他发现他的小妻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别扭害羞,这副模样能让他死心塌地真是她祖上积德了。

裘衣本来就不大,她睡那么远,没盖着多少,晚上一定会着凉的,南瑾长臂一伸,强势地扣着她的腰,把她紧紧地抱入怀里,身子贴着身子,小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两人的味道,空气暧昧度节节飙升。

南瑾温热的气息就拂在耳边,她的耳根热热的,染上一层粉色,流苏只觉得心要跳出胸膛了,跳得非常剧烈,这和那天在客栈同床共枕有天壤之别。

难道是自己多喜欢了他一些?

“苏苏,你怕我?”南瑾低头看着苏苏涨红的脸,身子一紧,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暗起来,声音都暗哑了几分,嘴唇不禁在她耳边亲吻,含着她精致的耳垂吮吻,惩罚似的轻咬一口,流苏身子一麻,不禁轻吟,一股电流从被亲吻的地方一直游窜向四肢,一阵酥麻。

“南瑾……你……唔……”抗议还没说完,南瑾便堵住她的红唇,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