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臭豆腐的?!
慕云禁不住扯了一下嘴角,这是说他嘴臭?
堂堂程门四君子之一,有赛孟尝之称,他出身商贾并未影响其在程门的地位,是程澄比较看好的学生之一。
慕云向外看去,眸子闪过一抹幽暗深沉,“今年秋闱的状元——木瑾,背靠程门,又有永安侯为援手,他……应当是陈四郎的主要对手之一。”
“陈四郎倘若知晓你拿木瑾同他比,断然不会同你善罢甘休。”柳三郎浓密的眼睫低垂,任何人休想看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他真是慕……慕小姐的嫡亲兄长?永安侯府乘龙快婿人选?”
慕云唇边泛起一抹冷意,“他不配做慢慢的哥哥,我是慢慢唯一的哥哥。”
“这么说你对慕小姐是兄妹之情?没掺杂旁的……”柳三郎感到慕云令人窒息的目光,舒然淡笑,“哦,以前是兄妹之情,以后嘛,慕十三爷,你先弄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再来瞪我!”
无所畏惧,风光霁月。
唯有他垂放在膝盖并被桌子挡住的手握紧了拳头,对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得罪他的女孩子过于注意,完全不在他计划之内。
他不能被意料之外的女孩子影响。
木瑾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一身簇新的儒衫领口袖口刺绣着低调奢华的暗纹,头戴举人帽子,腰追和田美玉,颇有几分名家名仕的风姿。
十六七岁的木瑾比寒门学子陈彻更显贵气。
木瑾面对慕婳时,一扫往日与人和气的作风,暴躁冲动或是歇斯底里般吼叫,脖子上隐隐浮现出青筋,“害人性命的凶手竟然是我妹妹?!”
他好似比被吊在柱子上王仁家的还要痛苦,比妻子丧命的王仁还要悲伤。
“慕婳,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更让我失望。”慕婳一把拍掉木瑾伸过来的手臂。
他要做什么?
学咆哮教主说话之前,先把人摇晃得头脑发胀吗?
“你小舌头都露出来了!”慕婳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堂堂举人老爷,如此不顾仪容,你木瑾也是独一份啊。程澄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果然不凡,这嗓子登台唱戏全城都能听到!”
旁人轰然大笑,亦有人揉着耳朵,凑趣道:“何止全宛城都能听到,他在这边吼叫,顶风传遍十里八乡,赶上順风没准能传到京城去。”
这句话更是让百姓们笑得合不拢嘴,突然出现的木瑾仪表堂堂,却直接打慕小姐耳光,口口声声说对妹妹失望,甚至对妹妹大义灭亲。
亲亲相隐在乡间百姓心中重于律法!
不识字的百姓大笑,知晓程澄是谁,听过程门的读书人纷纷沉默下来。
他们可不敢得罪程门!
“你竟然拿戏子比我?慕婳,你个……你个……”木瑾扯着脖子表现自己的委屈,突然见慕婳手指凌空点着自己的咽喉,小舌头?!一向以君子要求自己的木瑾不敢再大吼大叫。
慕婳慢悠悠的说道:“你亲口承认的妹妹只有永安侯的三小姐,方才听王仁家的说,她几乎得到京城所有贵公子倾心爱慕,想来你是既高兴,又难过。”
主动上前一步,慕婳靠近木瑾。
他撞进一双宛若静湖一般的眸子,水波粼粼,令人无法看清楚水波之下的锋芒和坚冰。
“在我生辰那天,你说过,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取代三小姐在你心中的……妹妹地位,哪怕你我才是血缘上的嫡亲兄妹。以前是我糊涂,想不明白一个从苦寒之地归来的野丫头怎比得上被你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小青梅!”
“嫂子和妹妹终究有所区别……”
“慕婳,你侮辱我不要紧,不该侮辱三妹妹!”
木瑾再次扬起巴掌,满怀激愤向慕婳脸上扇去,“你不明白三妹妹有多美好,多么善良,她对父母孝顺有加,即便知晓身世,也从未抱怨过命运的捉弄,她一直在为你求情!你到底有没有心?占据她侯府小姐的身份事多年还不够吗?”
陈四郎这回鞭长莫及了。
慕婳抓住他的手腕,木瑾五官疼得皱在一起,不敢置信:“你……竟敢还手?!”
“不还手?任由你们打骂羞辱?!”
慕婳嫡亲的父母惭愧内疚般看着他们娇宠长大的三小姐,一遍遍同她说,她就是个丫头!
不该去奢求她根本得不到的富贵,要老实本分,对永安侯夫人心怀感激。
三小姐才是天生贵人命,她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
小慕婳就是在这群人是非观中,扭曲了性格,暴躁冲动,任性自卑,做下许多该做的,不该做的错事。
她给京城的贵人们,永安侯夫人提供足够多的佐证,慕婳是如何爱慕富贵,如何不堪野蛮。
“本来我不打算同你们这群脑子有坑的人再多废话,今日你勾起我不愿意回想的往事,我心情很不好,你别想轻易脱身。”
慕婳手上用力,木瑾额头已经疼出冷汗,手腕被慕婳掰着,几乎断掉了一般,“……慕婳,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
“不放!”一抹坏笑噙在慕婳唇边,“你都说我不善良,不知好歹,不是你妹妹了,方才你还想打我,我岂能轻易饶过你?!”
木瑾暗骂一句疯丫头,心惊慕婳好似在掰柴火掰着自己的手腕,焦急道:“你想毁了我?毁了父母所有的希望?你不认他们,已经让爹娘悲痛欲绝,你想让他们永远低人一等,令他们活在绝望……”
“令他们绝望我真的很开心呢。”
慕婳拿木瑾的手指当做玩具,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断,伴随嘎巴,嘎巴骨折声,木瑾杀猪般哀嚎。
“他们知晓本分,紧守为奴之道,指望奴仆之子出人头地迎娶侯府千金,这不是乱了主奴的规矩么。”
慕婳掰断他四根手指后,轻轻一推便推开满头是汗的木瑾,“曾经你为讨好你的三妹妹,打过我两记耳光,我这人一向记仇,人若伤我,我必以十倍还之,念在我们兄妹一场,我已是格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