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家吃过午饭休息好之后,才会开始下午的正式彩排,倒也有时间好好商量下这个事情。于是,周秀英就让他们先等等,把排练的事情做好,到时候会通知他们的。
大剧院负责此事的外联部副部长赵莉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琢磨着,晾一晾这些日本人和韩国人也是挺不错的。以往都是他们眼高于顶,现在总算求到头上来了。当然,这也只精神胜利法,想想自己爽爽就好,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
周秀英这边也还让大家专心彩排,吃饭休息的时候再谈这个事情也不迟,大家估摸着也有故意让他们等等的想法,还真别说,挺爽的!
秦放歌这家伙挺淡定的,关键他也没空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工作上的事情就够多的了。
到吃饭的点,他饿得还是挺准时的,也没别的什么好去处,就还吃食堂呗!周秀英沈建萍一众大牌也都不例外,都吃食堂,也节约时间和体力,加上穿着打扮,也别出去吓人了!
然后周秀英宣布收工,让大家抓紧时间吃饭和休息,两点开始正式彩排,中场休息半个小时,到五点半的时候结束,这其中自然包括大剧院管弦乐团那边。
周秀英也跟秦放歌沈建萍齐红她们一起去吃饭,都是血肉之躯,再怎么精神,不吃好东西补充体能都是绝对不行的。
但沈建萍齐红翟丽音周红霞一众师姐到底是女人,八卦起来也不分年纪和地位,沈建萍好歹声乐歌剧系主任,翟丽音周红霞她们也都是响当当的女高音歌唱家,都纷纷在猜测,“这些日韩同行是想过来打探情报吗?”
齐红也有些不解,“不用这么心急吧!明晚就可以看到演出的。”
“我估摸着他们心中肯定不服气的,也想提前知道真实情况!”沈建萍也掷地有声的道,“从整体的古典音乐水平来讲,日本韩国的实力是要比我们强一些,但要说歌剧创作还有演出,我们有了秦放歌之后,比她们只强不差!这点信心我们还是有的,要不然,周先生也该骂我们没志气了!”
她也是仗着秦放歌在周秀英那儿特别受宠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理直气壮,其他几个女高音歌唱家也都跟着点头附和。而像是范青、曹金华、华子延几个男性歌唱家,都特别没有义气,扔了秦放歌到她们中间就跑了,完全不打算掺和这事情。秦放歌被这一众大龄师姐抓住,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好在有周秀英这尊大神在,她们也不太敢乱来。
翟丽音也讲,“他们两国家的人,说到底还是太小家子气,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迫不及待,是想看笑话还是怎样?真是的。”
周红霞说,“可能真是对秦放歌太好奇吧!他现在的名气和影响力,感觉已经超过了我们亚洲的任何一位古典音乐家!从上座率就可以看得出来,加上媒体各种大肆报道,不服气的情绪是肯定有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秦放歌连忙恳求道,“各位老师千万不要捧杀我好吗?我很心虚的……”
周秀英这会倒是开口道,“你心虚什么,她们说的不都是事实吗?就算是青木贵子,现在风头也没你盛,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沈建萍她们一听顿时更乐了,老太太这明显是开启了护短模式,青木贵子是谁,那可是世界上响当当的指挥家,也是亚洲人的骄傲,指导过太多的名团,也参与过非常多歌剧院经典歌剧的指挥。在古典音乐界的地位,也就只跟寥寥数人不相上下,倒是不好说谁的水平更高谁更低。
但周秀英说得也是没问题的,要论出风头的程度,青木贵子也没办法跟秦放歌想提并论的,即便他混这古典音圈四五十年,秦放歌也不过刚出道一年左右。
架不住他天赋好颜值高啊,又各种噱头十足,世界第一男高音,作曲家,钢琴家各种头衔不要命的往他头上戴。
当然,这样出风头并不完全是好事,心中不服气的,觉得他实在太过誉的都比比皆是,哪怕他已经用自己的音乐作品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但他年纪太轻,还没满二十岁,典型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很多人都会觉得,再天才又能天才到哪里去?
国内很多人尚且如此想,更何况是可能一直对国人带着偏见的歪果仁?哪怕同是亚洲人!似乎这个竞争更加激烈了……
而在周秀英开启护短模式后,沈建萍她们更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作为她的得意弟子,这点察言观色本领还是有的。
鉴于目前的古典音乐市场现状,中国想要走出去,首先要超越就是韩国和日本了。也正如沈建萍所说的那样,由于国内古典音乐起步比较晚,落后于韩国和日本,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关键在于,要正视现实,勇敢的迎头赶上。
个中原因也是很多的,最重要的当初经济原因了,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韩国比中国更的早富裕起来,在精神文化层面也就更早有了更高的追求,学习西方古典音乐,送学生去欧美求学,然后学成后回到祖国,进行下一代的音乐教育,先只讲古典音乐。
而日本的话,他们西化得更早,从一百五十多年前进行改革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西方古典音乐,进行现代音乐教育的试验。形成了社会、中小学校、大专院校一体化的全民音乐素质教育体系。而且日本与东西方阵营的艺术家都保持了沟通和联系。邀请了很多的古典音乐大师做客日本演出,指挥乐团,担任指挥艺术总监等职。
而且,由于日本民族的特性,抛开和中韩的各种恩怨不说,日本天性中的不安全感,以及跪伏强者,也会做妥协等特征结合起来,加上二战后日本经济腾飞得比韩国更早,国民自信心更是高度膨胀,甚至扬言买下全世界这样的狂妄之举。然后就被米国爸爸出手大落尘埃,只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进行古典音乐教育的程度和普及水平,也远不是后面跟着追上的韩国和中国能比的。
就拿最具代表性的交响乐团水平来说吧,日本也是超级变态的,光是东京一个地方,就有近十只交响乐团。加上日本一直以来就崇拜和爱好西方古典音乐,对本土小乐团的支持也很给力。现场的管理和事务的处理有条不絮和精益求精,完善的,也是导致乐团和指挥优秀发挥的因素,也出了相当多优秀指挥,青木贵子就是最典型的,他们的新生代指挥水平也都相当高。
这些差距都是需要正视的,周秀英虽然要求秦放歌和其他弟子不能妄自菲薄,但也要做到知己知彼,尤其不能坐井观天。
周秀英见多识广,甚至也亲自为秦放歌解惑,讲了她对日本为什么能将古典音乐水平发展到亚洲一流的一些看法。至于以色列的话,大家都下意识的归到欧洲去了,不是特别提的话,也不会想到。基本就还是以东亚的中日韩三国为竞争对象的,现在海外的留学生中,黄种人也就这三个国家居多,香港台湾也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地方的交响乐团水平也都不差,台湾爱乐乐团的水准甚至更在内地乐团之上。
说起日本人,普遍被认为含蓄、妥协及不好争端,固然优于西方人而富“风流文雅的气质”,乐于与他人吟诗作对,但“缺乏个性”则是它的一体两面。日本人喜欢牵就他人喜好,做不了自己的主人,“当奴才反而显的得心应手”。也有认为日本人充满“依依爱恋”,意即极端迎合他人,渴望依恋于他人的欲望,因此“取悦”、“拘谨”、“害羞”固然是依依爱恋的表达形式,但“愤怒”、“被害妄想”、“扭曲”也是它矛盾的变奏。
再然后,从世界史的角度分析,经济繁荣带动中产阶级崛起因而产生强烈学习音乐的兴趣,乃是历史之必然。这个现象第一次发生在十九世纪早期的中欧、第二次为淘金热时代的美国,第三次则发生在二次战后的日本,中上阶级总视音乐学习为展示社会位阶的象征,并非独为日本的专利。日本女孩在婚前必须学习茶道、艺术插花或弹奏日本筝,战后这项习俗已扩充至学习钢琴、小提琴或竖琴等领域,日本将古典音乐整合进其教养文化,可见一斑。
还有认为日本人的自卑和崇拜强者心理,因而热爱异国文化。日本人对于外语、外来文化强烈的好奇心,表达了非排他的特质。他们在闭锁与对外来文化开放的态度上,事实上并存着双元的特质与结构。
而在音乐学院里,周秀英和沈建萍她们都有跟日本的音乐学院交流的诸多经历,也在这时候,对他逐一细讲。也是因为秦放歌并没有去过日本,将来和日本的音乐同行交流时,多些了解总是没错的。
大家都知道秦放歌风流多情的秉性,翟丽音也就说得更直接,叫他多提防着点,“别被人家用美人计给骗到神魂颠倒!”
一般人对于学习“艺术”,总抱持许多迷思,比方,艺术里崇尚自由、感性、想像力,学习过程想必民主化、充满造创造性的经验。然而,现实学院里的菁英知识及术科传递,则是相当威权、训诫、充满机制性的等级,从门派的师徒制、到什么曲子可以碰(或不能碰),都是典型的等级,与一般做为“通识”的才艺教导,并不相同。以音乐院为例,学生与教师采一对一教学,经常形同父子(母子),关系既公且私,许多伟大音乐家传记叙述严师如何管教学生,从音符到介入私人感情,外人很难想像。国内的话,基本也是属于这样的类型。
音乐学院和其他大学不太一样,并不相信有教无类。术科的训练,本身就是为拥有音乐天赋者而设计,音乐院的机制视学生如学徒,必须完全信赖老师,学习才有效果。周秀英也最爱天赋异禀的学生当弟子,秦放歌沈建萍她们都是。玄妙的哲学式谈论或许可以发生在其它艺术领域,但在音乐的课堂上,学习的目标很明确,老师多半在做“指正”的工作,举凡音阶练习、音准及节奏、形式与风格的掌握,才是课程的核心。
在欧洲音乐院里会听到类似的谈论,他们普遍认为西方的崇尚个人主义、平权及民主等概念,并不利于需要刻苦的术科练习。反而日本人乖巧、服从及愿意苦练,所以,也经常可以看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就走出去的日本音乐留学生,成就优秀,也常在国际比赛上拿奖。后面韩国人发扬光大也更能吃苦,以及更不要脸,学音乐最多用的乐器就是钢琴,韩国留学生不择手段霸占琴房也让无数学生表示深恶痛绝,连中国和日本的学生都受不了她们。
而日本人的古典音乐经验,仍旧还是遵循经济基础仍然决定了文化位置的分配;而他们的学习精神与人际策略,更是启示他们的音乐家:“言从计听,不意谓照单全收”。有时表达了“协商“的策略,日本人不会在场面上表达对抗的立场,但他们有自主的协商与折冲能力,他们擅长不动声色的否定对方。但遇智慧建言,也会关起门来接受并苦练。日本人的表面顺从,给音乐院里的教授极大的安全感与信心,但他们一面吸收,换取更上层楼的机会,一面小心翼翼维护自己的协商天分,缔造属于自己的文化语言。
这也是翟丽音沈建萍她们一众师姐提醒秦放歌的地方,生怕他吃亏上当,日本人或许表面对你彬彬有礼,也不停鞠躬哈腰到你都觉得不好意思,可真心中真的在想什么打什么鬼主意,也真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