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眼见蔺希桢竟然落败,心下惊诧,向那二人端详片刻,暗想:“原来是闯王手下诸葛兄弟,难怪功夫如此高强。”
来人正是原来高迎祥手下的诸葛岳明及诸葛岳人,两人遵高迎祥遗命,加入了李自成麾下。这三年来,李自成韬光养晦,不露锋芒,潜心发展势力,如今虽不及张献忠这般声名响亮,但实力绝不在张献忠之下。
他本来盘踞在甘肃,但此刻不知为何,竟然来到了京畿,看来所谋不小。
诸葛兄弟擒住蔺希桢,挥手下令,道:“将这满清狗抓起来,如有不从,尽数斩了。”
他俩话音落下,闯王士兵便纷纷持着刀叉剑戟,向着多尔衮一行杀去。
郭树临经脉得黄泉之水及至阳真气拓宽,此刻武功已不在蔺希桢之下,眼看敌人杀至,便欲上前拼斗。谁知鸿雁伸手一挥,多尔衮自那马车飞出,稳稳落在鸿雁身旁,随即那马车飞空而起,挟着万钧之势撞向敌军。
这马车极是宽大,故一撞之下,敌人顿时人仰马翻。接着鸿雁潜运灵力,将郭树临及多尔衮隐形,也不顾武圣轩诸人,悄无声息地向着一旁树林走去。
郭树临皱眉道:“鸿雁,难不成咱们便扔下蔺先生不管么?”
鸿雁冷哼一声,道:“那诸葛兄弟心灵相通,又都习练未央之体与冥想之法,伤害可互相吸收分摊,等于两具武魂之体。如欲将两人击败,必须同时令两人失去意识,这点我可做不到。”
郭树临闻言咋舌,又听鸿雁道:“我看这两人并无杀人之意,咱们跟着敌人,伺机相救。”
郭树临点了点头,与鸿雁、多尔衮一起躲入一旁树丛,静观其变。
武圣玄诸人眼看尊主落入敌手,生怕敌人伤了蔺希桢性命,纷纷弃剑投降。诸葛兄弟派人将武圣轩门众绑起,清点人数,发现多尔衮不知去向,皆愁眉不展,当即命人搜查四周。但鸿雁寄灵显化何等神妙?将士们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只能收兵回营,再做打算。
鸿雁与郭树临本想将多尔衮留下,多尔衮也坚决不肯独善其身,两人无奈,只得将多尔衮带上。三人随着闯王兵将,向着山间走去。
这山间道路极是复杂,犹如迷宫一般。往往已至山穷水尽,转眼却又柳暗花明。众将士绕过数座山丘,钻进一个洞穴,走了数里,之后又从洞穴中钻出,霎时情景一变,豁然开朗,此处竟是一片桃红柳绿的花圃,树木上果实丰盛,不时有鸟雀飞起,端的是景色宜人。
鸿雁三人全未料到这穷山恶水之间竟有如此胜景,一时左右顾盼,啧啧赞叹。
诸葛兄弟命士兵将武圣轩门众押下,并亲自将蔺希桢抬至一戒备森严的山洞,向着门内高声道:“闯王,诸葛岳明、诸葛岳人求见。”
洞内传出一阵女子笑声,过了片刻,李自成身围一条床单,大喇喇地走出洞外,竟连鞋子也不穿。
诸葛岳明皱起眉头,道:“闯王,我们大败敌军,但让那多尔衮逃了。不过武圣轩门众尽数被俘,当可问出一些端倪。”
他说话时语气生硬,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李自成哈哈笑道:“这等小事,无需向我汇报,你们自行处置即可。”说罢,他摆了摆手,急匆匆地回转过身,向洞内奔去。紧接着那洞内传来一句“小乖乖,让哥哥好好疼疼你。”继而欢笑声、尖叫声不绝于耳,鸿雁与郭树临听得面红耳赤,暗骂李自成荒唐。
诸葛兄弟目瞪口呆,站立片刻,方才面带不满地离去。
两人将蔺希桢抬入一张营帐,随后又倏忽出指,解开蔺希桢部分穴道,诸葛岳明摇着羽扇,冷冷地道:“素闻武圣轩尊主武功盖世,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蔺希桢叹了口气,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以往坐井观天,夜郎自大,没想到一来中原便诸多挫折,也算是对我过往傲慢的一些惩罚。”
诸葛岳人神色阴鹜,道:“说,你将多尔衮藏在何处?为何不见起下落?”
蔺希桢喜道:“殿下他……逃脱了?当真吉人自有天相。你们费尽心思,也不过竹篮打水罢了。”
诸葛岳明神情自若,道:“你主子逃了,你们这帮狗腿子不免要多吃苦头,你如想让武圣轩门众安然离去,便将多尔衮在京城的落脚点说出来,我们或可饶过你们。”
蔺希桢摇了摇头,道:“你们中原武人行事卑鄙,老夫身有体会,老夫说与不说,只怕都是同一下场。”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诸葛岳明出言恫吓,“你身中蚀骨奇毒,三日之内不得解药,必会由内及外地溃烂,到时候全身肌肤包着血水,死得苦不堪言。”
蔺希桢哈哈大笑,道:“这般死法,倒也有趣。老夫适逢其会,不胜荣幸。”
诸葛岳明向诸葛岳人轻轻摇头,暗道:“此人连死都不怕,看来多问无益,你去拷问其余人等,相信必有懦弱之辈。”
诸葛岳人转身离去,诸葛岳明凝视着蔺希桢,道:“蔺先生,您为人忠义,在下佩服,但如任您离去,只怕会多出不少事端。得罪了!”
说罢,他一收羽扇,扇尖登时伸出一柄细剑,疾向蔺希桢咽喉刺去。
眼看蔺希桢便要身死,忽然一人冲入屋内,大喝一声,道:“剑下留人!”
诸葛岳明向来人望去,只见来人面目清秀,身材矮小,竟然是一名幼童。
郭树临一见此人形貌,登时忆起,此人乃是魔芷山庄庄主计无魔的侄子,曾在赏石大会上与计无魔一唱一和,演了出相声。
那幼童道:“宁儿姑娘说了,这人对豪格皇子还有大用,不忙杀了。”
“宁儿姑娘?”郭树临心中一凛,不由向鸿雁一瞥,只见鸿雁秀眉微蹙,似有所不解。
诸葛岳明收起细剑,眼光如刀,剐了幼童一眼,道:“你去告诉你家主子,我闯王军绝非易与,她如另有所谋,我诸葛岳明定不会轻饶。”
幼童全无惧色,嘻嘻一笑,道:“诸葛军师,你放心吧,这次我们绝对是带着豪格皇子的诚意而来,如你能帮我们截杀多尔衮,以后我豪格皇子身登大宝,定会支持你们闯王夺取中原。”
诸葛岳明脸如寒霜,一言不发,大步出门。这幼童走向蔺希桢,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道:“蔺先生,大清形势渐明,豪格皇子继位几乎已成定居,你莫非仍要执迷不悟,继续帮那毫无希望的多尔衮吗?”
蔺希桢眯起眼睛,露出野狼般的眼神,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也能替豪格做事?看来豪格手下尽是些乌合之众,气数已尽。”
幼童也不动怒,依旧笑容可掬,道:“蔺先生,你别看我小,能耐可大着呢。比如你身上所中奇毒,我便可以替你解开。”说罢,他伸手往蔺希桢脑门上一点,蔺希桢陡然一阵激灵,一股清气自脑海中升起,往四肢百骸蹿去。很快周身那麻痒的感觉便消失不见。接着他喉头生痰,用力一咳,一团浑浊漆黑的痰液自口中咳出,落在地上,吃吃生烟。
蔺希桢难以置信地望着幼童,用力一挣,已然将身上绳索挣断,道:“你就不怕我以你为质,杀将出去?”
幼童哈哈大笑起来,身手指在空中画着圈圈,道:“天灵灵地灵灵,希桢老儿没魂灵。”
蔺希桢眉头皱起,刚想上前将幼童制住,忽然动作凝结,脸上露出痴呆表情,接着他摇了摇头,叹气道:“好吧,我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幼童道:“我要你一见到多尔衮,便下手将他除去,不得手下留情。”
蔺希桢微一犹豫,但旋即点了点头,幼童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随即转身,领着蔺希桢出了营帐。
待两人走远,鸿雁等三人身形出现在营帐之中,多尔衮颤声道:“蔺先生……就这么叛变啦?亏我平日待他不薄……”
鸿雁心下生疑,心道:“宁芷与计无量两人搞什么鬼?怎会偷偷摸摸与豪格勾结?难不成他们背弃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正寻思间,耳听蔺希桢在帐外大喊,道:“武圣轩门众听令,我等今日奉豪格皇子为主,不得再听令于多尔衮,今后有谁见到多尔衮,当要痛下狠手,将他除去。”
多尔衮身子发颤,脸现畏惧之色,鸿雁悄然传音道:“多尔衮殿下,蔺希桢不过是受人蛊惑,并非本意,您无需多虑,由我与郭少当家在此,当可保得您无碍。”
多尔衮喉头打滚,低声道:“仙子……你可有办法令他清醒?他毕竟在我幼年之时挺身而出,救了我与父皇性命……如今真相大白,我正要倚重于他。”
鸿雁神色郁郁,道:“我尽力而为。”心中却道:“计无量这混沌魔相可污染真灵,蔺希桢适才重伤之下,被计无量混沌瘴气侵入,已无法可想。现下先保证多尔衮安全,平安到达盛京再作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