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水边的铁匠工坊响了一夜,害得庄子里鸡犬不宁。何咸倒是睡得非常好,一夜无梦。直到被清晨“一、二、三、四”的整齐号子声吵醒。朦胧中,何咸猛地起身。前世,何咸家不远处就是一个军事学院,每天早上,何咸都是听着整齐的跑操声吵醒的。在那一瞬间,何咸以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未来。但眼前的雕花大木床,显然是在无情地提醒他依旧在大汉朝。
简单套了一件贴身的衣袍,何咸走到了屋子外面。
大约一百个,身着单衣的中年汉子,整齐的拍着队列,喊着号子在跑操。是那群边兵。这队列的方法还是何咸教他们的。当时的何咸不过把这当做自己游戏人间的一个玩笑,没想到这群汉子竟然自发地保留了下来。从他们娴熟的动作和统一的气息节奏来看,他们肯定不是为了取悦何咸而作的秀。
中年汉子的后面是一群约五六十人的孩子,年纪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也有模有样地跟着那群汉子的后面在跑操,看样子是前面那些汉子的子嗣。
多么令人怀念的场景啊!呼吸着纯净无污染的新鲜空气,何咸也心情大好地跟到了孩子队伍的最后面。
旁边领操的孩子似乎是这群孩子中最为年长的,也是队长,撇了一眼何咸,也没有阻止。以为是新来的家仆的孩子。
跑完操是队列训练。立正、稍息,跨立。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条理清晰,一丝不苟!
最后一项是似乎汉军的实战操练,主要动作就是出枪、收枪。巨盾,收盾。劈刀,收刀。挥戟,收戟。
一切的动作都按照大人队队伍来训练,有模有样。最后,大人队的队长大喊一声解散。孩子队的队长也大喊解散。
100多号浑身是汉的大小男人,欢笑着朝各自的住所走去。
何咸也想回去时候,却被小孩队的队长叫住。
“你是新来的吗?叫什么名字?以后要参加操练的话记得鸡鸣而起!迟到三次,我就取消你的资格!听好了吗?”
队长十四五岁的样子,张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方正,一看就是正面人物。
“是!队长!我叫何咸!请队长以后多多关照!”
“叫淹死瑟尔!不是队长!”
“为什么叫淹死瑟尔呢?”何咸不解地问道。
“叫你叫你就叫!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我父亲说这是公子吩咐的!这套训练方法就是公子教授的!公子说淹死瑟尔就是长官的意思!”队长同志一脸崇敬地说道。
何咸这才回忆起来,还想自己在操练这帮汉子的时候好像还正的是这么要求的。淹死瑟尔就淹死瑟尔吧!
“我叫文聘!以后我罩你!”文聘第一次微笑着道。
“文聘?”何咸愣住了。刘荆州手下最拿得出手的将领,文聘文仲业?竟然就藏身在自己的家将队伍中?
就在何咸正在发呆神游的时候。
突然传来数响破空之声,听起来像是……箭矢飞行的声音!
就在这个瞬间,文聘已经扑过来,把他压倒在了身子底下!脑袋旁边三分之一厘米处一杆抖动的箭矢!
“敌袭~”文聘略显稚嫩的声音在何家庄响起。
不得不说,文聘是一个天生的军人,在生死之间,他的反应速度,处置手段都是超乎常人的。这是一个天生为战争而生的男人!
文聘拉起何咸,疯狂往最近的房子跑去。这些边兵住的地方就在庄子出入口的地方,防的就是盗匪流寇。同一时间,所有的汉子也都往最近的房子跑去。披挂是来不及了,但武器得拿啊。
何家庄外,一员悍匪举着一把缳首大刀,正在嘶声力竭地大喊:“小的们,给我杀啊!何家庄有的是钱粮!”
他叫一阵风,伏牛山上二十七股山贼之一黑风寨的寨主,本是一名马夫,仗着有把子力气,落草为寇。本来就是劫劫落单的商旅,不成气候。前阵子的大疫,造成了大股的流民,纷纷上山来投,导致他势力暴涨,从几十人直接到了上千号人,随着暴涨还有他的野心。早就听闻何家庄富庶,但一直忌惮于何家庄青壮比较多,一直不敢动手。前一日,探子回报,何家庄的家主做官从外地回来,金银珠宝拉了整整二十辆大车。一阵风听得眼睛都绿了。当即召集了号人马,星夜下山,埋伏在何家庄外淯水河畔的芦苇丛里。
何咸和欧阳大家在淯水边商谈棠溪宝剑的时候,一阵风正带着人在对岸喂蚊子。
本来约定,鸡鸣声起,何家庄门大开的瞬间,群起而攻之。
没想到,鸡鸣声起之后,大门还没有开,庄里竟然想起了“一、二、三、四”集结的号召声。差点没把一阵风飞吓尿了,以为中了官兵的奸计,拔腿要跑。
庄门打开,没有冲出来的官兵,就是一群青壮和一群孩子在操练。
看着操练的样子,似乎很有战斗力,点子扎手,一阵风有些犹豫。
这一犹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闲得无聊开弓拉弦玩,手抖了一下,上弦的箭没有稳住,径直飞进了庄子里面。
文聘的一声“敌袭!”将一阵风也吓了一跳。
眼看着局势已经搂不住了,那就打呗!
于是,一阵风竖起他的缳首大刀,吹响了鼓舞人心的进攻号角。
悍匪对付100多青壮,一阵风心里想着哪怕不能速胜,好歹也能打个平手!到时候一看风向不对,还可以立即扯呼。
战斗开始的瞬间,看到庄里的青壮纷纷逃到自己的屋子里面,一阵风心里那个狂喜啊!原来对面的青壮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啊!枉费了自己这半个时辰的思索!
心里乐着,一阵风就这么随着大部队就浩浩荡荡地往庄门口杀过去了!
但一阵风没有料到的是,这何家庄的青壮们可不是躲避,而是去取杀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