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知道场面怎么变得这么凌乱了。
时小念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太好,反胃的次数比之前多,而且还伴随着些许疼痛,这些她不敢告诉宫欧。
他已经够为她心烦了。
这六天,时小念不知道宫欧是怎么挺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竟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总归是好事吧。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过一天就是救赎,晚上,时小念呆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洛烈给出诊断方案她就走。
只要有一个诊治的方案,她也不用继续呆在这里由洛烈看着,一想到洛烈这六天对宫欧的种种,她就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手机震动了两下。
时小念坐在床边叠着衣服,拿起手机一看,是宫彧打来的电话,她接通,“哥?”
“不错啊,六天都没听到你们要我过来,看来这一关你们是过了。”宫彧的语气透着一抹难以置信,“没想到以宫欧的脾气居然能忍过这六天,真不容易。”
闻言,时小念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是啊,真不容易。”
宫欧这六天都变得她快不认识了。
明知道他每一分一秒都是在极力克制忍耐,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好了,你别难受,不管怎么说,这已经过去了。”宫彧听出时小念的语气不是很好,明白她也受着煎熬。
“那个洛医生说想要和宫欧长期发展,我怕他还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招数。”
时小念说道。
洛烈的意思很显然,他不甘心就这六天。
“没事,洛烈是说话算话的一个人,就算他想和宫欧长期交往,他还是会认真给你治病的。”宫彧说道,“只要把你的病治好,那他再追求还有什么意义么?宫欧肯定不会愿意是不是?”
宫彧劝慰着时小念,让她心理负担不要那么重。
“嗯。”
时小念轻轻地应了一声,或许吧,或许是这么回事吧。
“对了,宫欧呢,我打他电话不接。”宫彧问道。
“他不接电话么?”时小念愣了下,“他刚刚被洛烈叫下去用餐了,我收拾衣服就没下去。”
“是这样啊,那一会儿他回了房间让他打个电话给我。”
宫彧说道,没什么事便挂了。
时小念把手机放到一旁,不就吃个饭么,为什么不接电话?时小念有些奇怪地拨通宫欧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到底也没有人接。
时小念的柳眉不由得蹙了起来,把行李箱合上,站起来就往外走去,她从楼上往下望去,开放式的餐厅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桌上也没有菜。
“他们人呢?”
时小念问一个佣人。
佣人仰头看向她,说道,“我们少爷和您先生在后湖边用餐。”
后湖边?
时小念走下楼匆匆从后门出去,洛宅很大,还在后面圈了一圈湖水作为了自己的私宅领地,建设得美仑美奂,一路挂着造型别致的八角灯笼,灯笼的光芒映在湖面格外得美。
时小念往后湖边上走去,近了,只见地上铺着满地的红色玫瑰花,中间还拼凑出了一个超大的心形。
“……”
时小念的心咯噔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走到一根立柱后面,就听到有声音从前面传来。
她站在那里,微微探出一点头往外望去,只见一张长方形的白色餐桌立在湖边,上面是红色的八角灯笼轻轻旋转,水声潺潺,餐桌上点着烛光,宫欧穿着白色的毛衣趴在桌上,手边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杯子,有些杯子里还残存着红酒。
“你醒醒,醒醒。”
洛烈站在一旁,伸手推了推宫欧,灯光拂过两人的脸,洛烈低眸注视着宫欧,宠溺地轻笑一声,“怎么酒量才这么一点点,真睡着了?”
他们喝酒了。
时小念的眉头紧紧蹙起,抬起腿就要上前,脚慢慢地撤了回来。
不对。
不对的。
宫欧喝醉酒才不会这么老实,他不大闹一场才不肯睡觉,他是故意装醉的,他没有醉。
时小念意识到这一点,脚便迈不向前了。
他装醉,一定有他装醉的理由。
正想着,她就听洛烈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但我是真心诚意的,那个女人不是真正爱你的,你把她奉为女王又如何,她还不是对你不屑一顾,觉得你不够爱她。”
他和宫欧说了什么?
时小念望向他们,只见洛烈伸出手轻轻抚过宫欧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变得没那么清冷,十分宠溺,“我是真想和你一直这么下去,我想自私地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相处这么多天,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
时小念握紧了拳头,心头的情绪依然复杂,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愤怒,好像都有,全部绞在一起。
“真的,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大概是灯笼的光太美太虚幻了,洛烈越说越动情,人慢慢朝宫欧俯下身来,一双唇慢慢接近宫欧。
他疯了么?
时小念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想立刻冲上前去,忽然就见宫欧的手一动。
他趴在那里,一只手猛地抓住旁边高脚杯的杯脚。
他真的是清醒的。
他是在忍。
时小念忽然就明白了宫欧的想法,他知道洛烈一定会对他做些什么,怪不得他同意让她在房间收拾行李,这是最后一晚了,所以他说什么都会忍过去。
疯子。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时小念很想冲上前去,可又怕毁了宫欧这六天付出的所有忍耐,她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洛烈将一个轻吻落在他的耳上。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用锤子敲了一记。
痛到无以覆加。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眼睛渐渐模糊。
但洛烈还没有罢休的意思,他将“熟睡”的宫欧拉起来让宫欧靠到椅背上,人站在宫欧面前深情款款地注视着。
“你是真睡着了吗?还是装的?”洛烈伸手将宫欧的眼镜摘下来,对着他径自说话,“不过是问你一句有没有对我动情,你就一直低着头喝酒,喝到睡着,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么?”
“……”
时小念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宫欧。
别忍了。
求求你,别再忍了。
宫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喝醉睡着的人。
“看来你是真的太爱你的妻子了,过了明天你也不可能为我留下。”洛烈边说边慢慢俯下身,脸一点一点靠近宫欧的脸庞,“不过,今晚你还是我的,对么?”
洛烈伸手在宫欧的薄唇一滑,将指尖放到鼻下闻着,一脸享受的模样。
变态!
时小念紧紧咬着牙,伸手擦了擦眼睛,但眼睛还是模糊得厉害。
洛烈站在那里越来越过份,开始伸手去脱宫欧的毛衣,宫欧“醉”如一滩泥般随意他怎么摆弄,白色的毛衣被从腰间一点点掀起,露出没有一点赘肉的腰。
他疯了么?
他想干什么?
时小念震惊地睁大眼睛,愤怒地瞪着洛烈的动作,洛烈边掀起宫欧的毛衣,一手还在宫欧的腰间摸了一把,有些惊叹地道,“没想到你还有练身材,这倒是个惊喜,我本来不想碰你的,你这是在勾引我。”
“……”
时小念惊呆地望着这一幕,洛烈抬起宫欧的手,要将袖子为他除下,而宫欧始终一动不动。
呵。
洛烈疯了。
宫欧也疯了,他更疯,或许洛烈还不算个变态,他宫欧才是变态,最变态的变态!
眼泪从时小念的眼眶中滑落,她站在柱子后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用力地陷进掌心里,深深地陷进去。
一阵疼痛过后,她的掌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你给我住手!”
时小念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吼出来,从柱子后面冲了过去,伸手就狠狠地推开洛烈,双眸痛恨地瞪着他,“你够了!你不准再碰他!”
洛烈被她推得往后倒退了两步,看向她通红的眼圈,有些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道,“你终于来了。”
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一样。
时小念站在那里,伸手将宫欧身上的毛衣拉好,看向洛烈咬着牙齿道,“你欺人太甚,这病我不治了!”
“……”
洛烈靠着餐桌,没有说话,桌上的烛光还亮着。
“我要治。”
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时小念低下头,只见宫欧坐在椅子上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漆黑而深邃,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没有发怒,也没有焦躁。
一如他扮演的这种形象,温驯得像只狮子狗,没有一点脾气。
洛烈看向宫欧,宠溺地道,“你醒了?”
“我们回去!”
时小念看着宫欧,用力地说道,双眼通红。
在洛烈面前,宫欧连说话都不会咬字用力,只是看着时小念淡淡地道,“你先回去,洛医生说要和我谈谈你的病。”
“我不治了!”
时小念大声地说道,双眼更加通红,“我受够了!宫欧,我真的受够了!这个病我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