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欧。”时小念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宫欧的这个脸色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不是要走了么?
宫欧朝她看来,脸色好了一些,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向她,眸中再不见刚刚那种冷漠,温柔至极,“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时小念点头,伸出手替他拉了拉大衣前襟,“那我现在出门去关秘书的葬礼,等我回来我们就走。”
“好。”宫欧颌首。
时小念看着他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在这里等我。”
时小念说道,宫欧还是从容地点头,从一旁佣人手中接过薄款围巾替她一圈一圈系上,“自己注意点,让封德和保镖们跟着你过去。我就不去了,省得他看到我直接跑掉。”
他指的是宫彧。
说得这么条理清新,完全不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时小念放心了一些,“嗯,我知道了,那我出门。”
说完,时小念转过身,在封德和保镖们的簇拥下离开别墅,宫欧站在大门口,一双黑眸沉着地注视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雾气里的阳光中。
宫欧抬起步子,手就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他低下头,宫葵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向他,“dad,吃早餐呀。”
宫欧低下身子,黑眸看向她,嗓音低沉磁性,“我不吃了,出一趟门。”
“你要去哪?”
这话是罗琪问的。
罗琪朝他走来,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他刚刚还不是答应时小念要留在这里等的么?
“既然要走当然得去辞行。”宫欧没有表情地说道。
“这样啊。”罗琪点了点头,“那你快些吧,这里的氛围处处透着诡异,又全是冲着小念而来,谁知道下一次还会发生什么,早点走的好。”
这是罗琪一贯的想法,但之前宫欧固执地选择留下来要看看乔治玩什么把戏,要借机治一次乔治,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宫家已经交到了两兄弟的手上。
“嗯,等小念和哥回来,您给我发个信息。”
“放心吧。”
宫欧淡淡地颌首,从地上站起来,刚要走,手再一次被肉乎乎的小手抓住。
他低眸,宫葵将一块面包塞进他的手里,懂事地道,“你拿着在路上吃呀,不要饿着了。”
宫欧看看手中的面包,眸中流动过一抹复杂,伸出手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宫葵的小脑袋,“乖乖留在这里,不要乱走,一会就回家了。”
“好呀。”
宫葵笑得像小花一样灿烂。
宫欧这才走出大门,修长的双腿迈进雾气中,阳光没什么温度地落在他的身上,几个保镖见他出来便跟上保护。
走了几步,宫欧停下步子,将面包咬在嘴上,指骨分明的手指帅气地拨开大衣,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型***,检查弹匣。
“二少爷,我们都准备好了。”一个保镖走向前,朝宫欧表忠心。
宫欧拿下面包,黑眸冷淡地看向他们,薄唇微张,“在兰开斯特的地方动手,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他们毕竟只有这么几个人。
“我们誓死保护二少爷。”
保镖们齐齐低头。
“走。”
宫欧将枪别到腰上,拿起面包继续咬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往雾气中走去,步子坚定,一双黑眸中隐隐浮动中戾气。
鬼影、飞刀。
每一件事都是冲着时小念而来。
关德琳被杀、李清研重伤所发出的讯号他不会真傻到当成那么简单,或许他们想的什么、做的什么全都已经在乔治的眼中,包括宫彧的存在,这个老头子把他们全部叫进兰开斯特家族就是想一步步玩死他们。
不过老头子算错了,从任何一个人玩起他都不会这么恨。
时小念。
没有人可以在时小念的身上打主意。
所以对时小念存在威胁的隐患他都要除去,不惜一切代价。
最复杂的局就该用最粗暴简单的方式来破解!
宫欧一步步往前走去,将手中的面包全部吃掉,眸光变得越来越狠厉,几个保镖跟在他的身上,个个义无反顾。
……
阳光慢慢穿透雾气,空气中还是潮湿无比。
离葬礼的地方近了,时小念突然停下脚步,手按上自己的心口,眉头蹙了起来,好不舒服的感觉。
“小念,没事吧?”
封德见状立刻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不安。”时小念轻声说道,又想到早上宫欧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个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妥。
宫欧从来不是个会逃避的人,可这一次,他却选择了陪她一起避开。
封德不解地看着她,道,“是不是因为周年祭期间的事,那些都是装神弄鬼,你实在不用放在心上。”
“我不是在想这些。”时小念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宫欧,那么多事冲着我而来,他比我更紧张。”
“少爷最在意的就是你,这很正常。”封德宽慰着她,“别想太多,等回去就好。”
“嗯。”时小念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往前走去,“那我们现在去找哥,洛医生找到了吗?”
“没有。”封德摇头,“暂时不能告诉大少爷洛医生也来找他了,否则大少爷肯定会固执地留下来。”
“……”时小念沉默。
“大少爷留在这里对宫家的危险很大,洛医生没事,等出去以后我们发个新闻,洛医生看到自然就会撤的。”封德说道。
不然这找一个又找一个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时小念安静地听着,点头,“义父说的是,那就这么办吧。”
两个人说着说着,一个小庭院已经展现在他们面前,院子里全部插满了黑白两色的花朵。
兰开斯特家族的保镖不多,前来吊唁的人更少,毕竟只是死了一个秘书,如同凉掉的一杯茶,没什么人会在意。
时小念、封德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那几个保镖连拦都不敢拦,也没有任何的检查就放任他们过去。
封德上前推开紧闭的门。
进入他们眼帘的就是被布置成黑白世界的大厅,中央位置便是黑色的棺木,里边有人在轻声哭泣,有人在收拾东西,几乎全是关德琳生前的同事和手下。
见到时小念走进来,所有人都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么大一个人物会来吊唁关德琳。
约摸三秒,大家反应过来,全部站到一起,恭敬地朝时小念低了低头,“宫太太。”
时小念同封德走向前,在棺木前连鞠三躬。
直起身,时小念看到了关德琳彩色的遗照,小小巧巧、玲珑处事的一个小女人,在大家族里游刃有余地游转着,想不断地往上攀一步,结局却是中途被扼止了。
“宫太太,请节哀。”
一个刻意变得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一条干净的手帕被递到她面前。
时小念转过眸,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看到一张陌生的脸,说陌生也不陌生,在她盯着男人快30秒的时候,终于认出他是乔装打扮后的宫彧。
那天晚上看得不清楚,现在她才知道宫彧乔装得有多成功,难怪能在这边呆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识破。
“谢谢。”
时小念接过手帕。
“楼上有休息室,不如我陪太太去休息一下?”宫彧问道。
“有劳了。”
时小念淡淡点头,然后跟着宫彧离开众人的视线往楼上走去,封德跟在随侧。
一进入休息室,封德便关上门,站在门口等待。
“关德琳死了,没吓到你吧?”宫彧走到窗口往外望了一眼,随后转过头来看向时小念问道。
“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事情。”时小念诚实地说道,“她应该是查到了些什么,结果被发现灭了口,看你现在好好的就是你没暴露了。”
宫欧是这么说的。
“我暴露了哪还能站在这里。”宫彧道,“我是推着关德琳往前查的,这样我便能摘得干干净净的,但不妙的是我也不知道她查到了什么。”
这是他最不甘心的地方,他想自保又想探查,实在太困难。
“不管她查到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
时小念说道。
“什么意思?”宫彧不解地问道,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时小念没有坐,站在那里道,“我和宫欧决定离开这里,哥你现在就和我们一起走。”
“离开?”
宫彧怔在那里。
“关秘书死了,我身边的李清研也受了重伤,现在外面的新闻传得乱七八糟,关于我的,关于兰开斯特的,周年祭期间出这种人命事乔治的脸更加挂不住。”时小念皱了皱眉,“如果这些事都是乔治搞的,那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不管不顾了,宫欧说乔治是疯了,我们没必要陪一个疯子玩下去。”
“……”
宫彧站在那里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自己坐到椅子上,道,“的确,如果这些事都是乔治做的,很不符常理。”
“所以我们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再慢慢查乔治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时小念道。
“离开了这里还怎么查?”宫彧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