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长青的问话,龙进宝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就知道瞒不过师父,几年前我在这边发迹以后,就派人回老家去了一趟,给我以前那些手下们送点钱什么的,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活。哪想到这些兔崽子听到了我的行踪以后,一个个全都拖家带口的跑到了这边来,要跟我一起讨生活,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一两千口人。当时我实在想不出安置他们的地方,正好那几年这里的义和团余孽闹得很凶,我就花钱向直隶总督衙门讨了一个武装民团的差事,把这些兄弟们聚在了一起当起了官兵。”说着脸sè又颇为得意的说道:“这些年因为杀贼有功,徒弟我就得了一个转了正职,成了河北知府手下的霸州总兵,而组建的民团也收编成了霸州正武营,加上这一两年手中的土刀*换了洋枪火炮,徒弟我在这一片也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不但北洋新军的来拉拢我,前些ri子京城摄政王都派人来邀请我,这正好应了师父当年的批语,壮志凌云登九霄!”
“不错,不错,你的成就超出了我的预计甚多,看来你这些年也下了不少功夫啊!”徐长青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神sè严肃的说道:“虽然你现在风光无限,可惜却太过锋芒毕露,但殊不知正在水火之中,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龙进宝人粗心细,只不过一时心中的得意迷住了眼睛。听到徐长青的话后,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心中细想了一下,立刻从表相的繁花似锦看到了深层的危机,得意之sè尽敛,脸sè苍白的跪在徐长青面前,急声道:“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你且起来,虽然现在各方都想要把你这股人马吞掉,对于你来说算得上是危机,不过如果能够把握好的话,这也未尝不是一个转机。且让我先算一下你的运程看看!”徐长青将龙进宝扶起来,示意他站好,而后微微闭上眼睛,运转真元,猛地睁开眼睛,上下仔细的看着龙进宝的周身运程,左手手指则快得看不到任何踪影,运用天罗斗数掐指演算了起来。虽然此刻玄罡天魔已经把京师附近的气运弄得是一团乱麻,即便如徐长青这样jing通命理的人都无法算清大势所趋,但是不观大局单单推演一个人的命格到还是可以的。
随着龙进宝命格的推演加深,徐长青的脸sè变得有些古怪,看得龙进宝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当演算停止之时,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师父,我是不是过不去这个坎啊?”
“不要担心,你不但不会有事,反而会因祸得福,更上一层楼。”徐长青脸sè平静的说道:“你现在是犹豫该投靠摄政王,还是该投靠北洋新军对吗?”
“对的!徒弟就是这个意思!”龙进宝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
徐长青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投靠那一边都不会吃亏。”
龙进宝急忙恭敬的给徐长青满上茶杯,说道:“还望师父明示!”
徐长青看着面前的茶杯,迟疑了一下子,陷入了一种沉思状态,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忽然说道:“进宝,你是否真的想要做我的记名弟子?”
龙进宝先是愣了一愣,没有想到徐长青竟然会问他这件事,很快便清醒过来,急忙跪在徐长青面前,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我王三不是真心诚意要拜师的话,便让我天打五雷轰,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好!”徐长青看着一脸真诚的龙进宝,点点头说道:“上茶吧!拜师吧!”
龙进宝听后,立刻面露幸喜,端起茶杯,双手恭敬的举过头顶,等徐长青接过茶杯之后,便又行三跪九叩大礼,直到徐长青伸手去扶,方才站起来。
“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收你为记名弟子,主要是你以后可能能够帮上我的忙,完全是利字所趋,将来即便你另投他门,也不算什么大事,只需向我知会一声便可!”徐长青直言不讳道:“只不过在另投他门之前,先必须把你欠我的换给我,我方能同意。”
龙进宝赌咒发誓道:“弟子绝不敢背弃师门,如有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弟子甘愿……”
“好了!你现在既然已经是我的记名弟子了,也算是半个修行界的人,赌咒发誓这类事情还是少说为妙,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不是一句空话。”徐长青打断龙进宝的发誓,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子,递给龙进宝,说道:“这一瓶养气丹是楼观道高人炼制的丹药,有脱胎换骨,养气提神的功效。等过两ri,我会派人送来一本内家心法和一些道术修炼之法,你只需按照上面的方法,每ri修炼之时服一枚丹药,丹药服完之ri,你也就差不多算半个修行中人了,ri后是否能够成就大道,就看你的机缘了。”
“弟子紧记师命!”龙进宝连忙接过小瓶子贴身收好,然后又迟疑了一下,怯生生的问道:“师父您还没告诉我,如何渡过眼前只劫难?”
“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便可以了,”徐长青表情严肃的说道:“那句话就是遇水则反,无论你投靠那一边,你都要记住凡事遇到与水有关的东西,都要反对。”
“遇水则反?”龙进宝微微的点了点头,口中喃喃的重复了这句话。
徐长青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面,问道:“进宝,现在曹锟还在你这里吗?”
“是的!师父。”龙进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徐长青想了想,说道:“你带他过来,我想要见见他!”
“好的,师父!”龙进宝躬身退下,将门带上,向后院另外一间雅阁走去,听其脚步便可感觉他此刻心情不错。
“大师,为何要收此人为徒?”一直没有说话的关正忽然问道:“虽然关某不懂相术,但也看得出此人面带凶煞,将来必为屠夫之流。今ri大师收此人为徒,来ri他所造杀孽必然会落在大师身上,而且此人面生反骨,且无道根,绝非良徒之才。”
“关兄既然都能看出,难道我就看不出来吗?”徐长青淡然一笑,说道:“我以前就看出他的弊端,所以无论他如何孝敬我,我都一直没有收他为记名弟子。不过刚才我算了一下,发现他将来或许也会成为应劫人之一,为了将来打算,冒险收此孽徒也未尝不可。至于关兄所说的杀孽一事,更是无从谈起,虽然我说收他为徒,而且受了他三跪九叩之礼,但我并未喝他的拜师茶,拜师之礼未完,他还不算我的弟子,他的杀孽扯不到我身上来。”
关正一脸恍然,不禁暗自叹息道:“唉!如此斗心,实在非我所长。大师既然已经算计得很清楚了,万一到了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改投他门,不愿帮助我们,那……”
徐长青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关兄请放心,进宝他既然收了我的丹药,也就欠下了我的债,只要没有将欠我的还回来,他就只能帮我们。”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龙进宝便带着一个身穿便装的人走到了房子外面,说道:“曹兄,家师就在里面等候,请进!”
说着话便推门进来,只见在龙进宝身旁站着一个高瘦的中年汉子,鹰眼钩鼻,显得格外的yin郁,而且在他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一丝yin狠之sè,感觉就像是一头永远吃不饱的豺狼似的。当他走进来看到一身西洋服饰,样貌年青的徐长青和关正,不禁愣了一愣,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怒的说道:“龙老弟,是否在耍弄曹某,你可别告诉我这两位小哥里面有你混天龙龙进宝的师父!”
“曹兄所说不错。”龙进宝走到徐长青身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龙进宝的师父,陈家冲的徐长青徐先生。”
听到龙进宝的话,曹锟愣了一愣,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上级冯国章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人,然后两相对应一下,脸sè骤然一变,脸上虽然露出微笑,但眼睛中却露出了一丝不屑,说道:“没想到龙兄竟然是徐先生的弟子难怪有此作为,”说着便朝徐长青行礼道:“曹锟见过徐先生,久仰先生大名,一直无缘一见,今ri得见,实在是我曹某三生有幸。”
曹锟的举止虽然恭敬,但是从骨子里却透漏出一股子轻蔑和冷漠。
“曹统制多礼了!请坐。”对于曹锟的态度,徐长青没有说什么,淡然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然后示意龙进宝出去,而关正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不合适,起身离开,到外面去等徐长青出来。
“不知徐先生唤曹某来有何事相谈?”曹锟坐了下来,身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神sè倨傲,虽然徐长青早已名声在外,但是在曹锟看来,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罢了,以他现在的地位跟徐长青平起平坐已经是够给其面子了。一年多以前他抢了段祺瑞第三镇统制的位子,成了一个手握兵权的人物,到如今他已经在东北一带呼风唤雨,称王称霸,即便是他的老上级冯国璋见了他也是兄弟相称,自然没有将眼前这个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湖术士,太过放在眼中。
徐长青很轻易便从曹锟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思,没有多说什么,脸上始终带着冷漠的笑容,直言问道:“此刻曹统制不在东北呆着看住ri本人的军队,竟然秘密的乔装入京,想必是受到了冯大人的指示吧!不知可否让在下知道冯大人有何大麻烦要动用到曹统制这员大将呢?”
“此乃军机要务,曹某无法告知。”曹锟对徐长青这样直接的问话很不习惯,一股子傲气不禁冲上了脑门,准备站起来离开。然而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此刻竟然动弹不得,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他的身体紧紧的绑住,令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曹锟并非蠢人,联想到徐长青的种种传说,自然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体会这样定然是眼前之人捣的鬼,于是怒目瞪着徐长青,yin沉着脸,质问道:“徐先生这是何意?”
“并无他意,只不过想要让曹统制多坐一会儿,跟曹统制说一些人生处世之道。”徐长青冷冷的看着曹锟,说道:“人有傲气是一件好事,但是也要分清对谁,我在家里被人恭维惯了,很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装大爷,更何况你等世俗之人在我面前如同蝼蚁,纵然你现在权势再大,要你xing命也不过是弹指易事,不知道曹统制是否愿意试试呢?”
曹锟能够爬到如今的位置,除了他本身的能力以外,更因为他能够见势而动、遇强即屈的为人之法。眼见徐长青的确是有真才实学,他心中虽然极为恼怒,但还是收起了一身的傲气,故作豪爽的哈哈一笑,说道:“徐先生乃是天下奇人,何必与我这一介凡夫俗子动气呢?今ri曹某多喝了两杯马尿,又在这里犯混了,还望先生莫怪。冯大人以前曾经跟我们说起过先生的事情,也曾多次提起万万不要怠慢先生,既然先生想要问曹某事情,曹某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长青没有松开对他的法术禁锢,又直接问道:“还是那样,如今曹统制在东北干得是如火如荼,为何冯大人要让曹统制放下手中的军务,这么冒险的乔装来霸州拉拢进宝呢?我想不单单是为了组建新军的事情吧!”
曹锟看了看徐长青,眼睛转了转,面不改sè的说道:“其实就是冯大人和段祺瑞之间有些矛盾,闹得有点不可开交。如今慰帅被软禁,而王士珍又是典型的墙头草靠不住,段祺瑞手中掌握了数镇人马,可冯大人身边只有我这第三镇的人马远在东北,他是感觉到万一有点事情发生我来不及回援,所以……”
“不对!你这话实在漏洞太多,不可信。不过话里的内容倒是提醒了我。”徐长青脸sè稍微yin沉了一下,想了想,喃喃猜测道:“如果冯大人和段大人的争斗是假的,是在演戏,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一定是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让人以为北洋新军正在闹内讧!如果受命暗中扩军的人不单单只有你曹锟,那么现在定然已经拉拢了不少游离京师附近的武装势力。如今冯大人是清西陵梁各庄值班大臣兼陆军部军咨处正使,手下管理了整个满清九成的军事人才,而段大人是四镇,六镇北洋新军的统制,正好节制了张人骏和张勋的两江武卫营,这样看来几位所图非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