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并没有对此感到太多惊讶,毕竟自己这具朱厌分身在仙宫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具分身的真实身份,现在再多出一个女娲氏也并不奇怪。至于其他分身的情况也和朱厌分身的情况差不多,相信很难瞒住女娲氏的眼睛,唯独只有龙兽分身,在修炼出来后,便一直顶替普化分身待在圣墟,如果要暗中行事的话,他恐怕是徐长青唯一的选择。
就在徐长青考虑该如何行事的时候,坤玲忽然说道:“最近玄元天的事和你有关吧?”
对于坤玲能够猜到这件事,徐长青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自己在做事的时候有着太多九流一脉做事的痕迹,更何况自己的手法全都是坤玲从小教出来的,即便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特有的痕迹,但底子还是过去的底子,坤玲自然能够轻易辨认出来。
徐长青并没有隐瞒的打算,说道:“我的确插手了这件事,但却也不完全和我有关,算起来我只是起了个头而已。就比如袭击万华原妖族使团的人就是天池龙族和鲲鹏殿的人,无锋城的妖族虽然是我引动的,但现在却是由太上殿掌控。”说着,他又看了看坤玲,道:“既然师父您这个时候过来,还和白瑥在一起,想来也是为太上殿进入玄元天打先锋吧?”
“我们和太上殿无关。”坤玲摇了摇头,说道:“白瑥在太上殿的地位并不高,他们只是想要利用白瑥的分权说。替太上殿夺取一部分仙宫权利罢了,算起来白瑥根本就只有一个太上长老的名号,没有任何太上长老的实权。”
“分权说!”徐长青笑了笑,说道:“难怪我看到的分权说那么眼熟,如果剔除里面那些儒家士大夫天下的思想后,剩下的就是*裸的西方议会制,看来这套学说与其说是白瑥的思想,倒不如说是你的手笔。”
“也不能说是我的手笔。这套分权说出现完全是意外。”坤玲有些尴尬的说道:“白瑥那小子太好学了,当年重归我门下后,我那点东西很快就掏空了,所以我不得不拿些西方的东西糊弄他,没想到最终却被他给创出自己的大同儒道,编撰出了这套分权说,实在是意外之得。”
徐长青有些质疑道:“你们来这里就只是为了收赵弈为弟子?”
“当然只有这个目的,难道这还不足够吗?”坤玲笑了笑,说道:“以你的眼光应该看得出。整个仙宫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仙宫宫主的人非闻月颜莫属,赵弈作为闻月颜之子,对闻月颜有着一定影响力。而且赵弈本身在妖族底层也建立起了不小的声望。只要他接受了分权说,那么这套学说就能够在仙宫保存下来,甚至有可能推广开来。”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做成功的机率很小吗?”徐长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姑且不说闻月颜和赵长空了,单单是赵弈本身的智慧就非同一般,恐怕他们当初选择让赵弈拜在白瑥门下。就已经想要了对策,来避免受到分权说的影响,你们根本是在做无用功。”
“未必如你所想,你岂不闻润物细无声。”坤玲倒是显得很有信心的说道:“我们根本不需要灌输赵弈任何一点分权说的内容,只需要一点点无声无息的影响他。让他自己对分权说感兴趣,让他自己去找分权说的书籍看。”
“祝你好运!”如果在没有见到赵弈之前。徐长青或许还会认为坤玲、白瑥所为有可能成功,最终整个仙宫的权利架构会因为赵弈而改变。但见到赵弈后,徐长青发现赵弈是那种理智、高傲的人,这就代表坤玲的想法很难成功。
赵弈的理智代表了他只会以自身得失和形势大局来考虑事情,不会冒然因为情绪而行事。就比如这一次万华原使团遇袭,这不单单是扇闻月颜的耳光,更是对赵弈声望的一次重大打击,只要稍微头脑有些发热的人都会立刻率领能够调动的人马反击一次,夺回一点面子。可赵弈却没有那么做,仅仅只是将使团受伤的人保护起来,然后将事情报给了闻月颜,便彻底的放手此事,整天跟在白瑥左右讨教学问。
赵弈这样的行为在绝大多数妖族眼中看起来像是懦弱不堪,但在真正掌权者的眼中却代表了行事极有法度。赵弈在大圣殿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职务,只是闻月颜之子而已,按照大圣殿的殿规,他没有调动大圣殿一兵一卒的权利。虽然这个殿规在过往不少大圣殿殿主那里形同虚设,可如果赵弈真的无视这条规矩,在得知使团遇袭后,便带领大圣殿的人马自行反击的话,那么这对闻月颜,对他而言都没有半点好处。那些敌视闻月颜的人会以此做借口,质疑闻月颜会将仙宫传承变成家族传承等等,最终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仙宫宫主之位的归属。
然而,赵弈却能够在得知使团遇袭后,那么短的时间内考虑好了自身举动对大局的影响和得失,从而选择了一个对他不利,但却最为正确的决定,这让徐长青这个始作俑者兼旁观者也不由得为之赞叹。
单单这中近乎绝对的理智,就已经足以让赵弈在接受白瑥思想的同时,考虑分权说背后隐藏的各种麻烦从而将其摒弃,更何况其高傲的性格也使他不会愿意甘心成为他人学说的继承者,他只会成为自己学说的开创者。
在昆仑三界,仙妖佛魔各家法门重新整理出现已经十万年了,在魔界更是近乎百万年,能够开创的学说几乎已经都开创完了,即便以白瑥的学识他也是在坤玲的指点下,借用世俗人间西方学说,开创出一个以儒家大同为外衣的分权说。赵弈本人的儒家之道乃是开创一方天地,其学说更应该是包罗万象,万物一体,即便其天资再怎么超凡过人,也不可能做到无中生有,其学识底蕴成为了他修炼上的阻碍,想来他要拜在白瑥门下恐怕也是看重白瑥那浩如烟海的学识。
白瑥在仙宫有着活藏经阁之说,仙宫内公开和私藏的书籍几乎有九成以上都被他记在脑子中,所以他才能够轻而易举的指点任何一个修炼者将来的修炼道路。虽然赵弈接受了白瑥所有的学识,不一定能够开创自己的学说,但却能够完善自身的大道,而自身大道越是完善,那么对其他道外之学也就会越排斥。
坤玲似乎也知道徐长青的话中之意,只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相信凭借她和白瑥合作,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不是什么问题。她没有再提及改变赵弈思想的这件事,也没有打算拉徐长青拉到这件事的想法,既像是临时改变话题,又像是准备很久了一般,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的说道:“青儿,你……你来昆仑三界后,有没有和……和她见过面?她还好吗?”
听到坤玲的话,徐长青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坤玲所说的她是谁,能够被转世后的坤玲如此牵挂的人也只有胡月娘一人。对此他感到极为不喜,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当年胡月娘在其师灵前所为之事至今仍然是一根刺。
徐长青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冷笑了一声,说道:“师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难道以你的身份还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吗?她现在可是在内门灵山和外门灵山混得风生水起,裙下之臣不计其数,就连内门灵山无祈天的血神宗宗主也被她迷得大权旁落,她又怎么可能不好?”
“好就好,好就好!”坤玲丝毫没有一点羞恼苦闷的表情,反倒是一脸的释然和欣慰,仿佛徐长青口中那个人尽可夫的她不是她前世的妻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一般,但其眼中显露出来的那种情感丝毫没有因为胡月娘的行为,她的转世以及这么多年的时光而减弱。
见到如此心态的坤玲,徐长青实在感到无比怪异,并忍不住问道:“师父,那胡月娘如此胡作非为,你为何还……”
“还对她念念不忘是吗?”坤玲将徐长青的话接上,然后微笑着问道:“为师问你,为师在世的时候,胡月娘的行为举止如何?”
“贤良淑德,端庄规矩。”虽然徐长青对胡月娘极为反感,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其师与胡月娘成婚之后,胡月娘的行为举止完全称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曾有一段时间他也将胡月娘看成母亲一般的存在。
“既然如此,还不够吗?”坤玲笑道:“我总不能让她在我死了之后守活寡,立贞节牌坊吧?只要她现在过得好,我就很欣慰了。”说着,她又微微叹了口气,道:“更何况两人之间的情感不是理性、智慧所能控制的,否则当年你也不会和卿萍那丫头……”
“好了!不要说了。”徐长青打断了坤玲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仿佛坤玲继续说下去他就会翻脸似的。
就在这时,在门外守候的白瑥忽然敲了敲门,道:“师尊、徐师兄,外面有些不对劲,你们最好出来看一看。”